周兴讪讪笑道:“贤弟不正是监察御史么?怕个甚来!在下相信再嘴硬的人犯,面对大刑也会如实招供。”
陆瑾笑道:“即便是监察御史,也要接受察院的监督,岂能手眼通天?”
周兴暗呼可惜,正在失望当儿,却又听到陆瑾言道:“周兄,以在下之见,此案不如就由你来负责调查问案,在下则负责公堂审问,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兴百般不解,推辞笑道:“贤弟巡按州郡,纠正典狱,查案正当其所,如果由我这刑部员外郎来调查问案,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吧?”
陆瑾摇头笑道:“无妨,当日谢瑾的状子可是递给周兄你的,由你调查问案并无不妥之处,至于最后的公堂审问周兄出面的确不妥,就交由在下。”
说完之后,陆瑾见周兴迟迟不应似乎有些不情愿,不禁笑着言道:“这次周兄相助我前来江南道查案劳苦功高,倘若此案一经坐实,肯定是一件非常大的功绩,陆瑾安敢独吞此功,自当邀约周兄共享,返回长安之后,在下必定会向圣人天后禀明周兄的功劳。”
一听此话,周兴双目立即就为之一亮,哈哈大笑道:“还是贤弟有心,那好,调查问案就交给我便是,贤弟你只管坐在公堂审案。”
酒宴结束,周兴离开之后,陆瑾一个人沿着后园水池踽踽踱步,心内却思忖不止。
那用谢瑾的身份将状子递给周兴,是有着深深的用意,盖因说起来他也是此案的当事人之一,于情于理于法都不能掺合到此案的审问调查当中。
尽管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难保以后身份不被别人知晓,若到时候朝廷发现居然是谢瑾审问调查谢瑾牵涉之案,必定会让人觉得他以权谋私,也会让人怀疑他是借此报复谢睿渊等人,说不定还有罢官免职之虞。
故而,调查问案陆瑾并不想过多参与,所以让周兴负责,而在人证口供收集完毕之后,他只负责问案定罪便可,这样才说得过去,即便以后身份泄露,他只要言及案件是周兴调查的,那必定会少去很多麻烦。
不知多久,陆瑾缓慢的踱步终于停止,他站在池边仰望着天空皓月,呢喃轻语道:“阿娘,你再等等,儿马上就为你报仇雪恨,必定会让狗贼谢睿渊人头落地,以慰你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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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似火,热浪翻滚,一则惊人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在江宁县内传开,瞬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酒肆客栈,激起了一片嗡嗡哄哄的议论之声。
人们口舌间流淌着一个惊人的消息:监察御史陆瑾将在江宁县内调查陈郡谢氏谢睿渊等人谋夺大房产业,逼死大房长媳陆三娘一案。
说起陈郡谢氏,那可是江宁县数百年来首屈一指的望族,南朝的时候更有引领天下的门阀贵气,谢氏的荣辱兴衰与以前的建康城、现在的江宁县也是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成为江宁县人们念念不忘的情怀。
如今,没想到陈郡谢氏竟爆出了这么一件惊人的丑事,且牵连的还是谢氏宗长,如何不令江宁县的人们又是惊奇又是惋惜,纷纷等待着案件审查结果,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