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手中的罗盘晃动在六山的范围内，距离还不够近，说不清流乞工厂里头鬼怪强弱。</p>
但里头有邪祟，已成事实。</p>
施大海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吴青的肩膀，</p>
“你惹的事，自己料理干净。”</p>
言外之意，上次教学，这次就该实践了。</p>
吴青嗯了一声。</p>
不大一会功夫。</p>
嘎吱——</p>
工厂俩扇铁门锈扭声中，错开一条缝，一个肥头大耳，身穿藏青色竹布长衫的男人钻了出来，脸色不好看，似绿豆一样的双眼飞快地从吴青四人中寻到了鼻青脸肿的巡察，盯着他斥骂道，</p>
“就是你小子，把巡警引到这来的？”</p>
“嗯？”</p>
吴青虚着眼皮，眼神不善。</p>
男人是流乞工厂副厂长，交际的人物多，玲珑心思自也多，方才是气急了，吴青这一出声，就晓得自己失言了，连忙五根萝卜一样的短粗指头并拢，轻扇自己嘴巴，赔笑道，</p>
“瞧我这嘴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鄙人流乞工厂副厂长范万宜，不知两位长官贵姓？”</p>
吴青回道：“免贵姓吴。”</p>
施大海则站吴青身后，抖着腿，低着头，一言不发。没精打采的样子。说了让吴青自己料理，施大海就一点兴致都无。</p>
一个肩上有章，面相老成巡警的站后头。</p>
没看出为何是这肩上没章的青年巡警做主，但是多少看出了这两个巡警来者不善。</p>
副厂长皱着眉头，又问道，</p>
“那吴长官，来敝厂，有何贵干？”</p>
黄世仁的心，恐怕都没你的印堂黑。来干嘛？</p>
碍于保密条例，这话讲不出口。</p>
吴青扯了扯自己领章，</p>
“盐务嘛，当然是查私盐啦。”</p>
缉私二队惯用的借口。</p>
盐收，这时代是税收一大头。</p>
缉私盐，堂堂正正的公务。</p>
盐务机关名义上直属中央管辖，但贩盐运盐所得的盐税，全被各地军阀截留。</p>
榷运局贩盐，就是在替管将军贩盐。赚钱，就是替管将军赚钱。查私盐，也就是替管将军查。</p>
一般拿缉私盐作借口，没几个地方够胆拦门。</p>
一旁候着的的陈小文眼神闪动，却默不作声。</p>
来时的路上，吴青去问过他来路，父亲是一北方教师，但前几年豫西旱灾，一家人逃难来此，路上父亲噩丧，他才成的流乞。所以口齿清晰，说话有条有理。</p>
他脑子并不差，看得出吴青是在找借口。</p>
将吴青几人带来得巡察，就更不敢张嘴了。</p>
谁料，副厂长弯腰拱手，满脸堆笑，</p>
“还望两位长官海涵，好叫两位长官知晓，非在下不知分寸，实在是敝厂自有规章制度，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p>
肥胖的身形，更是隐隐将开了条缝的铁门挡住。</p>
吴青笑道：“我等穿差服的，也是闲杂人等？”</p>
“您要是手里有搜查令，在下便让长官进了。或是有科长以上官员批条，在下也让路。可现在一张口空白话，您要想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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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厂长头更低了几分，恭敬不改语气强硬，问道，</p>
“长官可是我厂董事?”</p>
吴青摇头，“自然不是。”</p>
“那长官可是我厂管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