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二十几匹马都在里面。”
郭子仪当即决定:“走,咱们也住这儿。”
于是,他们便走进了这家名为“四风来晋”的客栈。里面的布局跟那汴州城外的陶居客栈几近相同,外面是饭馆,客房置于后院。玄礼悄悄地朝周围瞥了一眼,店里有几个人在吃饭,不过看上去不像是千牛卫的那些人。客栈老板带着歉意称客房已经住满了,只有一间通铺房。子仪也不嫌弃,当即入住。老板当即让小二把四个人的马儿牵到马厩里安置,自己亲自领着他们去房间。那个所谓的客房其实就是厨房旁边的一个房间,看样子是收拾出来的柴房。里面并没有床,只有黄土砌成的一个大炕,上面铺着一张草席。尽管如此简陋,但客栈老板还是按客房的价钱收费,庞忠气得大骂老板心太黑。
“就这破土炕竟然这么贵,当它是大户小姐的雕花木床啊,他奶奶的!”
玄礼耸了耸肩,道自古生意人哪有心不黑的。这房间确实很差劲,不仅光线不好,而且紧邻厨房、十分地吵。不过比起在野外枕着石头、一觉醒来全身都是露水,这条件已经算不错了。
于是他们抓紧时间休整。为了不引人注意,还让店家把饭菜送到房里。夜幕降临后,王思礼还悄悄地摸出去,探查红袍子们的动静。他回来后确信旁边那座二层小楼里住的都是他们的人。
几日来的跋涉让玄礼感到精疲力竭。饱餐之后,他很快就和同伴们挤在土炕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玄礼忽然被人摇醒了。原来是子仪,再一看,庞忠和王思礼两人也已经起身了。
“他们走了。”子仪紧快地说道,“我刚去马厩一看,里面是空的,他们恐怕早走了。”
王思礼皱起了眉头,道:“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玄礼心说不是吧,这帮朝廷的公务员做事也太拼了吧,出个差还这么起早贪黑地。王思礼面露隐忧,道:“该不会是我们被人发现了吧,所以才悄悄地溜走了。”
子仪淡淡地回道:“他们有二十五个人,我们只有四个人。”
玄礼明白他的意思。对方那么多人,若是真的被他们发觉,早冲过来把玄礼等人给灭了,又怎会偷偷溜走呢。不过这也说不准,或许那贺飞章认为此次任务太机密,不想闹出什么动静,稳妥起见还是先溜。他仔细一想,还是觉得说不过去。
几个人没耽搁多久,火速收拾好行装出去了。他们找到店老板,向他询问那些人的去向。老板也不清楚,不过根据他指的方向,推测应该是朝北门去了。这也难怪,从这里前往并州,是得向北走。于是他们赶紧牵出坐骑,又向老板买了一些烙饼作干粮,朝着晋州城北门而去。出了晋州城,官道沿着汾河一路向北延伸。汾河河谷算是黄土高原上最平坦肥沃的地域了,一路上虽然也有许多沟壑、矮丘,但放眼望去到处都有田野和村落。玄礼等人出城之后,一路上不断地向路上的行人询问,以追踪千牛卫们的足迹。就这样,他们寻着踪迹一会儿向北,一会儿又向东,追了大半天,还翻过了几个小山岗。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小山谷之中。
“停下!”郭子仪忽然叫停了众人,“有些不对劲!”
玄礼见他神色惊疑,忙询问:“咋啦,哪儿不对?”
子仪指着周围高耸的黄土崖和茂密的山林,道:“你们看,这里荒无人烟,根本不是去并州的路。”
听他这么一说,玄礼心中一凛。他这时也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荒山野谷中。四周荒无人烟,甚至没有一片农田,放眼望去只有葱郁的树林和草甸。荒草长得快有一人高,深的地方几乎没过了马腿。子仪说得没错,这确实不是他们要走的大路。
就在这时,玄礼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声响、由远及近,几声马儿的嘶鸣混杂其中。他们转过身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庞忠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