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清寂静的月光下，齐勒觉文倒背着手，慢慢走到她避身的树前，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定定地看着她。
蒋夜夜觉得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头脑一阵恍惚。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镇定了下来，抬头看向齐勒觉文，轻声说：“我并不是什么沧澜国公主，我想……你刚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说完，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勒觉文。
果然，齐勒觉文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微微笑了笑，说：“说的不错。你也够聪明，想到了这一点。那……你娘呢？死了么？”
蒋夜夜被齐勒觉文问的一愣，脑子有点迷糊。嘴里絮絮叨叨地反问道：“你问我娘？你问的是谁？是许家小姐，还是……别的什么人？”
齐勒觉文又笑了，说：“刚还说你聪明，怎么又傻了。你娘不是许家五小姐么？许家小姐不就是你娘？她被山匪抓走后，我还专门跑到你们槐树镇瞧过她一回，只是那会儿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呆着呢。”
蒋夜夜瞪大了眼睛，急着说：“原来你喜欢的是她！”
话一说出口，她立刻后悔了，身子在树后头缩了缩，眼巴巴滴看着齐勒觉文，不知道他听到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齐勒觉文愣了愣，叹口气才说：“我喜欢她……没错……我以前的确喜欢过她，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看见那把扇子上女人后，被迷的神魂颠倒，后来看见你娘，与扇子上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更是惊为天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冷冷地“哼”了一声，才继续说：“可惜，你娘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看不上我这个北蛮穷小子，一门心思想要入宫当王妃！她将我好一顿戏耍，然后被山匪劫去了。”
蒋夜夜眨巴眨巴眼睛，又问：“那，扇子上的女人，就是我娘？”
齐勒觉文笑了笑说：“画上的女子不是你娘，是你外婆，也是你外公的第七位小妾。她本是个流落街头的卖唱女，生的姿色俏丽，被你外公看上，娶了回来。可她嫁给你外公后，不安分，和家奴勾搭成奸，产下一对女孩儿，骗你外公说是他的孩子。可你外公有病，早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不能生育了，你外婆又怎么可能怀上孩子。可是，这种家丑怎么好外扬！你外公只好强忍着，把两个女孩儿养了起来。你娘还算有几分运气，身体一直很健康，可另一个女孩儿从小就体弱多病，被你外公送人了。哼，你娘她从来都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娇生贵养，却不知自己其实是个野种！她被山匪抢走后，你外公理都不肯再理她，以至于她最后流落的疯癫苦难。”
蒋夜夜瞪大了眼睛，直到他说完，才突然喊起来：“她出身下贱，就不该拒绝你吗？如果她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只怕你被她耍了还觉得万分荣幸吧！你既然喜欢过她，迷恋过她，她流落到槐树镇的时候，还去看过她，现在就不该说这种落井下石的话！真是好狠毒好凉薄的心肠！”
齐勒觉文冷冷地说：“你当我去槐树镇看她，是看什么？我才不是关心她，或者想要救她，我只是想看看她落魄成什么样子！她从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恨不得把别人踩在脚底，我就是要看看她被别人踩在脚底的模样！我看见她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满脸枯黄，我不知道多开心，多快慰！你娘和你外婆都是贪得无厌的女人，自以为是，玩弄人心，到最后还不是落个下贱的下场！”
齐勒觉文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眶竟然微微发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