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道是李家的庶子,是福瑞号现任大掌柜第八个儿子,因为母亲出身低微,所以连带李正道都受到牵连。南直隶那些大城市的分号他不能去,只能跑到海南岛这个偏远海岛,当一个分公司的小经理。
原本李正道已经认命了,他想借着主管琼州分号的机会弄些银子,等父亲过世就将母亲接到琼州府居住,虽然这里不如广府繁华,但也好过在家受正妻那些儿女的欺负。
可是今天赵福祥说的话让李正道重新燃起了希望,只要他能搞到白糖的制作工艺,自己的父亲肯定会重用自己,到时候接掌家业也不是不可能。
李家经商上百年,与各地的海盗土匪都有联系,李正道一时间甚至起了找几个生面孔将这个死胖子绑起来,然后毒打一顿搞到工艺的心思。
不过赵福祥人送外号油浸琉璃球,岂能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他看李正道眼珠乱转就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心思,赵福祥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其实小弟可以去找我的亲戚一同合作,但是我的亲戚不会经营,弄不好赚不到钱,还要牵扯到我的精力,所以我和家人们一商量,不如将经销权交给李兄,我们以技术入股,到时候收益咱俩各占一半可好?”
李正道听赵福祥这么说才想起这个死胖子是从南洋回来投亲的,看来他的亲戚还有些实力,李正道问道:“不知贵亲眷那里高就?”
“不是什么大官,只是海口所千户,上代千户张国正是我的本家叔叔!”
海口所虽然只是个千户所,但号称琼海门户,是海南卫内五所最重要的一个,还有上代千户张国正官居副总兵,听说连现任的海南卫指挥使都要称呼张国正一声大人,这可不是李正道这种过江龙能惹得起的人物。
可是张国正姓张,你赵福祥不姓赵吗?怎么你还叫他叔叔?
李正道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赵福祥装模作样的说道:“哎,没办法!我们张家原本是军户,从洪武年间就迁到琼州,我本家的祖先是张家第二子,当年因为与哥哥不睦,所以带着家眷下了南洋,到吕宋定居下来,后来吕宋的佛郎机人杀汉人,我张家害怕被屠戮便改了姓赵!”
张家从宁波迁来在当地并不是秘密,李正道听赵福祥说的是模是样,心中已经信了八成。既然不能使用非常手段,那就只能联合加入了。
李正道想了想问道:“赵爷,你说能提纯白糖,产量如何呢?”
这个赵福祥还真不知道,他想了想说道:“这个要看规模了,不过我预估一月怎么说也能提纯百石了吧!”
李正道不知道赵福祥在这吹牛,他想了想一个月一百石,按徐闻的批发价五十两一石的话,一月就是五千两银子,如果自己将这些白糖运到南直隶各省,那就是两万两白银,想到这李正道真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其实每月一百石在赵福祥的认知中并不算吹牛,一月一百石就是十吨,后世广东的雷州龙门糖厂,每年的生产能力在十四万吨左右,赵福祥认为就算自己老爹搞的都是手工制糖,但依着领先这个世界几百年的见识,每月十吨产量并不过分。
李正道虽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基于在家族中想干出起色的心思,还有发财的贪婪,让他深深的陷入赵福祥谋划的大饼中,李正道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参与进去,他问道:“赵爷前期需要多少银子,小弟只有私房钱一千多两,够不够?”
李正道这时已经打定主意脱离本家自己干,他想如果依靠本家,就算自己将这件事办成了,最多也只是出任繁华之地的分号掌柜,想要成为嫡子接手家业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不如自己抓住这个机会单干,到时候自己独立出去创建自己的商号岂不是好?
赵福祥没想到这小子倒挺有钱,他现在知道明代白银的购买力了,一千两白银可不算少。
赵福祥想了想说道:“钱先不用急,老弟你按照我给你的清单准备东西,过几天我给你送来成品你再决定,你看怎么样?”
李正道一听心中十分满意,只要看到成品自己在投钱进去,这样绝对吃不了亏。
“既然如此就请赵爷多费心了!不过赵爷需要的东西太多,需要准备几天,这几天让小人做东,咱们去府城一聚可好?”
赵福祥正好要去琼州看一看,笑道:“老弟,都这个样子了还叫什么赵爷,愚兄今年四十二岁,你称呼我为兄就好!”
有了共同的利益,二人的关系马上近了不少,李正道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小弟僭越了,赵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