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南浅吟低笑:“她在西北吃了不少苦,你也看到我对她的态度,为何一定要我赶她走呢?再说了,你要把她赶到何处?”
“由她喜欢!要娶夫也好,要出仕将相也好,我都可以帮她的!”纭舟见奚南问起,以为他心中松动,急忙说道,“要不,让她跟着我做事也行。”
他坐起身来,叹气道:“舟儿,那我问你句,你会真的对她全无芥蒂吗?”
她一时语塞,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完全敞开胸怀去接纳对奚南虎视耽耽的五娘子,况且想起她们的相识经过,便对那女子心中厌恶,在大是大非上,她始终无法认同。
“五娘子本名杨婷。”见纭舟一脸茫然,奚南提醒道,“二十年前凤汉的杨家大案你还记得不?”
纭舟露出恍然神色:“杨家?可是与当时男皇候选人一起卷入‘春分案’的那个杨家?”
奚南失笑道:“候选人?你还真会起字眼,不过确实是那个杨家。”
二十年前,女帝还是个孩子,男皇之一已然成年,那猥琐男昏了头,居然想对女帝下手,生米煮成熟饭,饭没煮熟,倒是让家族一脉三百多口全部成了小鬼口中食, 顺带自己也成了阎王盘中餐,三朝重臣杨家牵扯其中,家破人亡。
现在想起来,不过是骄阳乘着妹妹病重,辣手整治朝中羽党而已,可惜女帝在现任男皇的扶持之下力排众议,承袭大统,令骄阳功亏一篑,不得不隐身幕后垂帘听政。
这么一说,纭舟才发现,目前的男皇还真是对凤彊宠爱之极,那种情况之下想要把女帝培养成傀儡非是难事,可是据她听来的消息,朝中各项政务向来都是凤彊亲问,不存在男皇独揽大权之势。
在脑中回味着这些,耳边听到奚南幽幽叹息传来:“杨婷是杨家小女儿,排行老五,当时女眷被发配流放,一路上山高水长,押送官兵又存着心思刁难,舟儿,你是女子,自然能想象得出她们所受的苦。”
纭舟黯然半晌,这种情况下女子所受的苦她怎能不知,听得奚南感慨的语调,不由在心中升起对当时那些人的愤怒。
“五娘子对我说过,她永远也忘不了杀掉那个侮辱她的男子,忘不了他狰狞的脸,忘不了杀了那人逃亡后的日子,还有脸上被烫伤的疤痕。”
“所以她恨凤汉?”
奚南缓缓点头:“所以她才会去当马贼,她曾说过,没有一天不诅咒凤汉的败亡,想要亲手把凤彊从帝位上拉下马来。”
“可是既然如此,又与曹华何干?他只是一介父母官,铜源县内的百姓又与她何干?”纭舟不平的低声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是很可怜,可是这并不是她可以肆意践踏生命的理由!”
奚南并未生气,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说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黑白的,舟儿,有些事你不能光说它是错……”
“我知道!”她打断他的和稀泥,辩道,“可是这不是你不让她离开的理由!你不要跟我扯开话题!”
他见她憋的红通通的脸庞,知道诡计被识破,干脆往床上一躺,任她骑在腰上,道:“我只是可怜她而已。”
“如果你可怜她,就不该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除非你觉得有个女人追你很光荣!”
纭舟装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揪着身下男人衣领叫道,同时在心中感慨性感的锁骨与结实的胸肌,奚南听到她这样说,倒是愣了下,接着大笑起来,道:“我还真没想到这是光荣,那看来我更不能让她走了。”
“你!”
她没想到会是弄巧成拙,佯怒的用枕头砸下去,两人正笑闹时,猛听得外间一声重咳,天暮的声音平板的传来:“小姐,夜了,该休息了。”
两人象偷吃糖被发现的小孩,她吐了吐舌头,他做个鬼脸,一记指风弹熄油灯,想要春宵苦短一番,不想被一拳打在伤口,痛的呲牙连抽几口气,这才安稳下来,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朦胧中纭舟听到传来吵声,翻个身想要好睡,不想那声儿跟喊魂一般,就传入了她的耳中不散,棉被抵挡也是不成,无奈之下一跃而起闭着眼睛便吼开了:“吵什么吵!还让不让我睡觉了?不知道睡眠是美容的大敌啊!你们真是……”
后面的话在眼前花景闪出时,瞬间咽回了肚里,要说帅哥美女也见不少,将军型、飘逸型、娇媚型、清秀型,各花入各眼,长久下来,纭舟早已不是见了皮相好的就发花痴的雏儿,长在河边走早就湿了鞋,甜食吃多了总会得蛀牙,可是眼前这位俊逸非常的公子,又是她在哪里惹下的债?
拼命收割脑中的稻草,她却是再也无法从哪个记忆的角落里挖出宝藏,就连婴儿时期抱过她一次的雄性都过滤了,就是想不起这位是在何时何地出现过,只怪那编织命运的家伙没给她一台扣肉笔记本,可以把这些个事一一记下,也好过每次出现俊美男子她都要想个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