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念小小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特别最幸福的一个,因为她身边有最爱她的人,他们很爱她,他们彼此也很相爱,世上没比这个还让人满足的事了。因为这份满足,她总认为任凭命运再上天入地,七十二变,也翻不出父母爱她的“五指山”,她永远会是最特别最幸福的一个。她认为生活应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仍。所以她从小到大就一直都处在“阶段性勤奋”的状态中,对很多事情都是浅尝辄止。如为了学习在大家眼中非常难的某项乐器,她可以整整几个月没日没夜的在练习中渡过,但当她拿到最高级别的证书后,就会突然对它失去兴趣;为了学习某种语言,她可以几个月闭门不出,从早到晚都在记单词,练口语,但当她掌握并会流利用它交流的时候又不想再进一步学习了。等等很多这样的例子,所有的“阶段性勤奋”都在拥有的那一刻停止了,最后这些“阶段性勤奋”的成果都在往后日子里的荒废中慢慢退化,甚至最后归零。她把这些勤奋和热情玩得跟剥洋葱似的,一瓣一瓣的拆开,一层一层地分解,看的人刀光剑影、头昏目眩,仔细一想,又找不到她生活的重点,也不知中心在何处。
她那时并不感觉的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她身后始终有他们的爱在支撑着她,他们给了她整片的天空,让她自由的去来,这份深沉宽广的爱让她可以生活的肆无忌惮。她无论何时都可以像乳燕归巢的孩子扑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讨爱;每次下雨天时他们总会给她送伞;每次站在舞台上时他们总会第一时间给她送上掌声;每次晚归时总有他们焦急的等待;每次学骑自行车时都比别人大胆,因为她的后面永远有他们在后面跑,双手往前探着,准备一旦她摔倒,随时扶住她。
她记得他们一家人刚到这座母亲土生土长的城市时,那年她刚初中毕业。由于对新环境的不适应和对以前同学的想念,让她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有一天晚上她耍性子不吃饭,还一个人捂在被子里哭。隔天早上父亲很早就出门了,到了傍晚才回来,手里抱着一个黑糊糊的大蜂巢和一个大大的椰子。他把蜂巢里蜜蜂的幼虫抖落出来。它们大部分是乳白色的,少部分是浅黄或浅褐色的,长着柔软的羽翅和透明的足,落在篮子里,散发出一股松香和蜂蜜甜。然后又把椰子破开,将又厚又硬的椰子肉刨成细抹。然后把切成丁的五花肉放入锅中炒,待肉炒的微黄时,把蜜蜂的幼虫和椰抹放进去一起炒。翻炒的间隙,一股无比诱人的香味铺天盖地袭来,从鼻腔一跑蹿入五脏六腑,让她忍不住要流口水。不用哄也不用喊,她已跑过去黏在锅边,小狗般贪婪地嗅着,蜂蜜幼虫被炒得外皮酥且多汁,混着椰奶的甜味和五花肉的飘香,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世界上最温柔最香甜的味道。母亲站在一边嘎嘎直笑,她也不脑,有那么美味的东西在眼前,什么不快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