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舒眉不欢而散后，齐峻匆匆下了鼓楼，到下面时，一眼就瞥见了守在那里的番莲。</p>
“好生护着她，今晚京城鱼龙混杂，千万别让她出什么意外了！”临走之前，他特意交待婢女。</p>
“爷请放心，奴婢就是拼上性命，也不敢让姑奶奶有丝毫闪失的……”番莲应承道，随即似是想起什么，对齐峻道，“爷，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p>
她的话让齐峻脚下一滞，他盯了对方数息后，将手一挥，说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p>
咽了咽口水，番莲战战兢兢地说道：“爷，奴婢曾听姑奶奶发誓，说这辈都不会回齐府了，您跟国公爷，或许……不用将时间再浪费到她身上了。”</p>
“你说什么？”齐峻沉着嗓子，死死地盯着番莲，“你再说一遍！”</p>
怕他怒火波及到自个身上，番莲连忙提醒他：“真的，奴婢无意中听到的。上次，她从宫里回来，没过多久就请了文大人过府，父女俩背着人说了半天的话。文大人甚至提到，若跟齐府脱离关系，陛下那边很是为难。姑奶奶说，陛下会理解她的，还说他们若不尽早放手，陛下什么时候能自强起来……奴婢想着，姑奶奶怕是真的伤透了心……宁国府那边，有太多她不想回忆的过去，不管是端王府和还是宁国府，恐怕都不能消除她心中的影子……”</p>
听到这里，齐峻略一沉吟，问道：“你们姑奶奶，夜里还会被梦魇惊醒吗？”</p>
番莲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自从她上次从京里返南边后，就很少这样了。只不过，若是大少爷不在身边，她晚上就很难入睡。便是好不容易入眠，外头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立即惊醒过来。”</p>
她最后一句话，让齐峻神色微拧。</p>
“我知晓了，你上去吧！好好守着她！”</p>
“是！”番莲屈膝一礼，“奴婢告退！”</p>
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齐峻胸中五味杂陈。</p>
就是番莲不提醒，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回京后，他跟舒眉数次交锋，哪一次不是铩羽而归？说到底还不是师妹的缘故。</p>
他几次三番拿话刺激，不过是想舒眉陪着他一起，共同担负起照顾师妹母子的责任。</p>
可是，她根本不领情，连这个家都不回，一副恩断义绝的样子。</p>
她是原配发妻，念祖又是嫡长，师妹再怎么着，能越过她去？！怎地她就不明白呢？</p>
齐峻只要一想起，他南下探完舒眉母子，回到京城时，秦芷茹面如死灰的情形，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p>
想来师妹也没料到，孩子会这么快到来吧？！</p>
师弟也是太鲁莽了！再怎么心切，也得等师妹的危机解除了再说吧！搞得后面他们处处被动。</p>
不过，同时他又很庆幸，幸亏有聪儿这孩子留下来。不然，先生还不知经不经受得起中年丧子的打击。</p>
想到这里，齐峻甩了甩脑袋，一纵身就跨上了马背，朝城门口行去。</p>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楼顶上的舒眉不禁松了口气。</p>
“姑奶奶！”女子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p>
舒眉回过头来，扫了番莲一眼，发现她面色凝重，似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p>
“怎么了，这是？大过节的，刚才谁惹到你了？”</p>
番莲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四爷下去的时候，向奴婢打听，您晚上睡得安不安稳？”</p>
舒眉听后一怔，过了良久，问闷声问道：“你怎么答的？”</p>
番莲弯了弯膝盖，答道：“奴婢照实说的。只不过，最后强调了，大少爷不在您身边时，往往睡得不算安稳。”</p>
舒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前些年的遭遇，让我变得有些神神叨叨了。只要他不在身边，我还哪有心思入睡？什么时候他学些自保的功夫，我这毛病或许会好一点！”</p>
“可是……”想到刚才在舒眉身后，瞧见四爷落寞的背影，番莲忍不住替他说起好话来，“姑奶奶为何不原谅四爷呢？毕竟他也是不得已的……”</p>
扫了一眼番莲，舒眉没有作声。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番莲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了，突然，舒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p>
“你没做过母亲，自然不知道那种心情。齐府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里面的水深着呢！”舒眉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盯着番莲眼睛，“你以为，兼祧两房就没事了？！前段时间，你该听说过，太夫人想着给国公爷张罗继室，对象竟会是秦芷茹的亲妹子。最后被谁搅黄的，你在暗卫营的时日不算短了，难道看不出里面的道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