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在说私房话的仆妇，见到是府里地位尊崇的太夫人，顿时吓得瘫软在地。</p>
还是那年长的仆妇见识颇丰，知道被抓到现场时，求饶才是唯一出路。她立刻见风使舵，拽着自己侄女，“扑嗵”一声跪到郑氏跟前，将头磕在石板上，不停在那儿恳求原谅。</p>
早在那两人过来时，亭子外边守候的丫鬟媳妇们，见到这边有动静，转瞬间便全都赶过来了。尤其是范嬷嬷，见到那两人是从假山后头转过来，她心里顿时一紧，知道坏大事了，她最后几乎跌跌撞撞地奔过来的。</p>
“怎么啦？这两人犯了什么事？”范嬷嬷扶着正要起身的郑氏，望着地上跪着的人，朝旁边侍候的丫鬟媳妇们问道。</p>
那几位丫鬟媳妇之前被她带离亭子，哪里知道其中内情，纷纷摇头表示不知。</p>
郑氏在旁边冷哼一声，朝地下两人厉声喝斥道：“把这两不守规矩，乱嚼舌根的贱人，给老身撵出去。”</p>
范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命旁边的丫鬟媳妇，把跪在地上的两人给拉了出去。</p>
而郑氏这边，自打她听到大儿子的传闻，就再没有什么心思晒太阳了，嘱咐了范嬷嬷一声，就打道回院了。</p>
等舒眉被人叫来，匆匆赶到霁月堂的时候，内堂里的地面上一片狼籍。茶盏、花樽的碎片铺了一地。连罗汉床上的小炕桌，也被掀翻倒在了地板上。</p>
饶是再镇定自若的人，也难免被眼前见到的场面给吓住。</p>
舒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只见她忙抬起头来朝婆母那边望去。</p>
郑氏闭着双眼，半躺在罗汉床上，双唇抿得紧紧地，脸色发青，一副隐忍怒气的模样。</p>
屋里的其他仆妇丫鬟则跪了一地，都垂着脑袋，谁也不敢发出半分声响。</p>
这场面极像狂风暴雨后的战场，让舒眉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p>
就在她打算上前询问的空当，只见对面跪着的范嬷嬷微微抬起头来，朝她若有所指地摇了摇头。</p>
舒眉不明就里，直愣愣地望着范嬷嬷。</p>
后者见她脸上一片茫然，遂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朝西北方向指了指，又拿手掌在耳廓边，作了个倾听的动作。</p>
舒眉立即就猜到了她这手势是何意思，心里不由暗暗着急起来。</p>
这些天，齐峻不在府里，她除了主持中馈外，其余时间不是出府走亲访友，就是安排暗卫到处打听西北边的确切消息。关于京中传言，她只好叮嘱府里知道内情的几位，先好生瞒着婆婆郑氏，生怕刺激到她，引发了旧疾。到时，府里的情况恐怕只会雪上加霜。</p>
难道，此时东窗事发，让婆母知道了？</p>
舒眉在脑海里，迅速罗列起各种宽慰的话语。还没等她准备好说辞，郑氏倏地睁开了眼睛。</p>
“你还舍得过来？”郑氏劈头盖脸，毫不客气地质问起小儿媳来。</p>
舒眉上前行礼后，来到郑氏身边，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地样子，扫了众仆妇一眼，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生气了？”</p>
郑氏哼了一声，从罗汉床上爬了起来，对范嬷嬷跪着的地方扫了一眼，嘱咐道：“还不赶紧让人把屋里收拾干净，还让她们杵在这里干嘛！”</p>
老仆妇闻言，一咕噜地爬了起来，把手一招，指挥众人收拾起地面来。</p>
郑氏下了床，扫了小儿媳一眼：“你跟我过来！”说着，她便把舒眉带进寝卧。</p>
两人刚一走进屋里，郑氏就转过身来，对舒眉喝道：“还不给我跪下……”</p>
舒眉早就明白，今日此事难以善了，遂没有半句解释地照做了。</p>
见对方一句说法都没有就照着做了，郑氏心里越发认定，舒眉故意那样做的。她心里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开始对儿媳数落起来：“好大胆子，竟敢对母亲撒谎。打算联手仆妇们，欺上瞒下到几时。难不成你以为，交权给你管事，就能将消息瞒得一丝不露？”</p>
舒眉垂下头来，脑袋里开始迅速组织词句，看怎样才能把她安抚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