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在一处又说了半晌的话，齐淑婳见天色不早，估摸着那头也快散席了，便站起身来，由舒眉陪着她，到前头跟高氏和郑氏告辞去了。</p>
她们才走出竹韵苑，便见一名眼生丫鬟，朝着这边赶来，那人穿着跟齐府下人不同的装束。</p>
见到了她们，那婢女朝两人行了一礼，望着齐淑婳便道：“大奶奶，奴婢奉爷之命来给您传个话，他如今候在垂花门口，说是给太夫人磕完头了。要奴婢进来禀告您一声，若是奶奶跟娘家亲人体已话还未讲完，不妨慢慢说不要着急，他先回府到夫人跟前知会一声，再过来陪着您……”</p>
这是催她早点回去呢！舒眉听后不禁大乐，便开始打趣那孟姐夫来：“有人还嫌他木讷，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陌上花开缓缓归’的意味？！”</p>
一语言毕，她便拿起帕子在旁边掩嘴偷笑起来。</p>
齐淑婳的脸，噌地红了半边，嗔怪地瞟了表妹一眼，朝那丫鬟说道：“知道了，就他一个能事人！这不正打算回去嘛！”说完，她转过身来，欲跟表妹交待些什么。</p>
舒眉见此情状，一把挽住对方的胳膊：“我把姐姐送出垂花门吧！咱们边走边聊。”</p>
将齐淑婳送走后，舒眉返回西花厅。此时，筵席已经散了，送客的仆妇陆陆续续地都返回了。只有西北面的那个角落里，还有两人在那儿拼酒。舒眉定睛望过去，她们非是别人，正乃齐府另外两姑奶奶——齐淑娉和齐淑娆。</p>
见到四嫂走了过来，喝得半醺的齐淑娆，噌地一声，从椅上站起身来。只见她迈着不稳的步伐，朝舒眉说道：“嫂子，你怎么才回？席都散了……妹妹难得回娘家一趟，也不说过来陪人家喝几盅……”</p>
“三姑奶奶有些不舒服，我陪她去歇了一会儿……”舒眉知道她脾气不好，忙上前解说。</p>
齐淑娆听完这话，斜睨了舒眉一眼，将对方的胳膊，一把给扯住了。</p>
旁边的齐淑娉见此情状，忙不迭地将半醉的妹妹，往四嫂怀里推，嘴里还解释道：“五妹心里不痛快，嫂嫂快过来陪她喝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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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齐淑娉一眼，舒眉面带狐惑地问道：“四妹整日跟她孟不离焦的，怎地你不陪她？”</p>
齐府这位四姑奶奶愣了一下，接着眼珠一转，为难地解释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打算到后头去看望姨娘。四嫂是主人家，自当好好待客。”说完，她起身朝对面福了一礼，逃也似地离开了。</p>
舒眉将靠过来齐淑娆一把扶住，正要四下搜寻对方的贴身仆妇接手，便见齐淑娆从桌上端了只倒满酒的杯子过来。</p>
“四嫂，刚才你只顾着招呼三姐，理都没理咱们。不行，你得自罚三杯当作赔罪……”齐淑娆死死地瞅着她，不依不饶的要求道。</p>
舒眉面上微僵，寻了由头推辞：“我不会喝酒，表姐有了身子，我自当得多照看她一点……”</p>
一听这话，齐淑娆便不依了，嘴上嘟囔道：“你也嫌弃我了不是？！就知道，你们肯定都在背后笑话我，宋家表面上礼仪廉耻，暗地里却……”说着，她倏地凑到舒眉跟前，悄声告诉她，“我告诉你，你莫要跟人讲……宋家老夫人病重不假，却是被宋祺星那混账东西，给气病的……他在外面包了位青楼女子，都珠胎暗结了……宋家怕传出不好的名声，惹得齐府退亲……便怂恿大哥把我提前嫁了过去……”</p>
这消息来的委实震憾，连见多识广的舒眉都大吃一惊，左右环顾了一番后，便开始琢磨四周的环境——齐淑娆身边仆妇丫鬟脸上并无异色，这才让她放下心来。</p>
此等阴私都说与她听了，两人交浅言深，这小姑娘到底想干什么？！</p>
舒眉正在困惑中，便见齐淑娆半眯着眼睛，在她耳边继续道：“别人我都不敢告诉，独独说与你听，知道为何吗？我如今才知你心里的滋味……”</p>
舒眉惊愕不已，抬起头仔细打量起对方：小姑娘脸颊发红，双眼朦胧，显然一副意识不甚清醒的样子。</p>
她明早醒悟过来，该不会后悔说了这些吧？！</p>
舒眉眼前不知怎地，浮现出刚才齐淑娉逃走时的身影。莫不是了解自己妹妹的本性，怕不小心获悉此等阴私，等她明早清醒后，被这霸道女算帐，才会借机遛走的吧？！</p>
就知被这两人缠上，一准没好事！舒眉只觉头痛，该找什么由头也遁走呢？！</p>
“来……妹妹敬你一杯，同是天涯苦命人……”这时，齐淑娆手上的酒杯又递了过来。</p>
她还苦命？！舒眉忍不住吐血三升，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过去。</p>
“嫂嫂不饮此杯，是不是还在怪妹妹，以前那样对你？”齐淑娆不依不饶地痴缠上了。</p>
舒眉朝左右望了望，见小姑贴身的嬷嬷丫鬟，均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连身边的人都不敢上前相劝，还一个个盯着自己。这霸王花定是平日威风过盛，压得她们不敢拂了她的雌威。舒眉不禁冷汗涔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