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舒眉带着施嬷嬷和雨润，还有姨母赐给她的丫鬟碧玺，去霁月堂给太夫人请安。</p>
她们走到湖边小道快拐弯的时候，便听到林子那头有人在窃窃私语。</p>
“……昨晚老太君病了，连夜请了太医。早上才睡下呢！”</p>
“怎么病的？昨儿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天气又不冷。”</p>
“没人说得清楚，兴许想念三老爷吧！听说，他过年都回不来了。”</p>
“瞎说！这消息又不是昨儿个才知道。”</p>
“要不，就是愁没重孙抱愁的。世子爷成亲都八年了，还没自己的子嗣。这……”</p>
“秋蝉不是怀上了嘛！过不了几个月，差不多就可生下来了。”</p>
“毕竟不是嫡出的！”</p>
“嫡出的哪会这么容易，听说……很久没进丹露苑了。”</p>
“嘘！小声一点。这里虽没什么人来，可听说昨晚有人搬进去了。以后，咱们换个地方交货。对了，这回，霁月堂兴许又要撵人了。能不能托人找姜妈妈说说，让我那二丫头顶上。她手脚麻利，为人又老实，老夫人肯定喜欢。”</p>
“那儿可不是好呆的地儿，都撵好几拔人了……唉，我再找机会试试吧……”</p>
舒眉先是一愣，心里暗道：这大清早的，就有人在这儿窃窃私语，这荷风苑果然是个僻静的所在。她回望了眼跟在后头的施嬷嬷，只见对方朝她轻轻摆了摆手。舒眉心领神会，放轻脚步，领着三人加快步子，迅速地离了那里。</p>
来到霁月堂门口，那里果然有一排人跪着。舒眉扫眼过去，有几人是昨晚宴席伺候的熟面孔。</p>
见是舒眉主仆来了，晏氏身边贴身伺候的万嬷嬷，脸上堆着笑迎了上。</p>
“昨天夜里，老夫人着了凉，今天恐怕不能见您了。这不，姑娘们都候在这儿呢！说是要伺疾的。太夫人怕过病气给她们，都给打发出来了，里头只有三位夫人在伺候。”说完，她面上换了一副愁容。</p>
“太夫人不要紧吧？！郎中是如何说的？”舒眉关切地问道，</p>
“扑哧”一声，齐家四姐妹中间，有人笑出了声。引得文家小姑娘脸上，涌出一片赧然的红潮。</p>
万嬷嬷赔着笑脸，解释道：“昨日夜里，宫中的太医就来了。说是晚上没休息好，加之又着了凉，旧疾发作。所以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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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欲言又止，恢复刚才僵硬的表情。</p>
舒眉凭直觉感知，里面定有不为外人知的隐情。</p>
她愧疚地耷拉下脑袋，像木桩一样，伫立在院子中央。被人挡了驾，她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p>
边上仿佛有人，用微不可察的鼻音，轻声哼了一下。舒眉将脖子压得更低了。正在她不知所措的当口，里屋的帘子被人撩开了来——郑氏婆媳和三夫人施氏从里面出来了。</p>
郑氏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只听见她嘱咐儿媳高氏：“母亲的病得太蹊跷了。这样吧！安排好轮值侍疾。回头再把药方抄一份，送到回春堂去抓药……”</p>
说完，她抬起头来，看见舒眉跟姐妹们进了堂屋，门外还跪着一圈仆妇。郑氏目光微缩，扭过头对高氏吩咐道：“还有那些奴才……不要一味地想着撵人。咱们府里是积善之家，没得折了母亲的福气。安排可信的人，去抓药、煎药。就珊瑚吧！她为人心细谨慎，就给个机会让人家戴罪立功吧！”</p>
高氏抬眸扫了一眼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在其中一人身上逗留了片刻。然后，她垂下头来，恭首应承道：“媳妇知道了，这就去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