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记耳光,是三记。
就像放鞭炮那样,接连在杨甜甜耳边炸响,把她从某种无法形容的彷徨中惊醒。
抽耳光的,是八百的老村长。
杨甜甜还真没想到,这老家伙在抽人耳光时,居然能抽出“行云流水”的潇洒。
“直娘贼的,都给老子跪下!”
老村长抬脚,在二愣子三人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三个捂着脸的家伙,立即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杨甜甜面前。
“直娘贼的,三个狗崽子,是不是觉得长大了,能耐了,可以把老子的话当狗屁放了?”
老村长越说越生气,抬脚刚要再踢时,旁边的谢情伤一把拉住了他:“好了,他们又不是故意违背你的命令。只是凑巧而已,挨几巴掌就可以了啊。”
其实,直娘贼的老村长本心不想再动脚了,不然老谢并没有怎么用力,就把他给拉一边去了。
老谢说的没错,这件事也不能怪二愣子三个人。
李南方葬身英三岛大海喂了鱼、恰好为刚成为岳家家主的岳梓童献上一份大礼,打捞上来的尸体,还要被她利用的消息,早在前天时,八百所有的土著居民就都知道了。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杨甜甜。
这种事,真不好让她知道啊。
你说,岳梓童都是做了些什么事!
难道,她忘记当初深陷墨西哥布偶岛时,李南方曾带二愣子三个人,远赴重洋之外,为救她差点把老命都留在那儿的感人事实了吗?
至于平日里,李南方又是怎么对岳梓童的——只要是个精神正常的人,估计就能猜得到。
李南方对她这样好,她却在他死后,大肆压榨他的价值。
诚然,站在岳家家主的角度上,她这样做好像无可厚非的。
但相信绝大部分在听说过此事的人,都会觉得岳梓童也太不厚道了。
正因为这样,老谢等人才瞒着杨甜甜,不让她知道这个消息。
她的脸皮比较薄,而且性格又有些天真,心地善良,得知女儿竟然干出那种事后,肯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不是嚷着外出去找女儿,就是拿根绳子,找棵歪脖子树直接吊死。
所以,杨甜甜并不知道这些,依旧保持着平和的心态,享受她此前做梦也想不到的平静生活。
她爱八百。
爱它的与世无争。
爱它的纯朴民风。
爱——这儿所有人,包括一草一木。
可谁能想到,今天她却机缘巧合的听到二愣子三人,在这儿痛斥岳梓童的不要脸了。
残酷的现实,把这个温柔妇人,给打击的外焦里嫩,魂不守舍,连老村长俩人,把二愣子他们带过来都没看到。
“唉。”
清醒过来的杨甜甜,幽幽叹了口气,脸色苍白的对老村长强笑了下:“孩子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让他们都起来吧。”
老村长当然知道这三个狗崽子没做错什么,就是在背地里痛骂某个不要脸的妹子时,运气不好被人妈妈听到罢了。
现在听杨甜甜这样说,自然是借坡下驴:“混账东西,你杨姨已经原谅你们了,还不赶紧滚蛋,跪在这儿当木桩子呢?”
“本来我们就没做错什么,还用得着让谁原谅吗?”
嘴比较贱的拴住,爬起来时忍不住说出的这句话,自然得换取一记大脚,直接来了个狗吃屎,从雪地上划出老远。
意识到嘴贱会受罪后,这三个小子哪敢再有丝毫的停留?
立即双手抱头,狼奔鼠窜而去了。
“回家吧,这边风大。”
老谢抬手,拍打了下肩膀上的雪花,说道。
老村长立即附和,说是啊是啊,去他家吧,他家火炕暖。
坐在火炕上,摆上一壶烧酒,就着三两盘的野味,聊着贴心话,岂不美哉?
杨甜甜却苦笑了下:“我还有脸,再走进八百吗?”
“这,不管你的事。”
老谢看出女人此时是什么心情,脸色凝重起来。
他是真怕杨甜甜会想不开。
八百这地方,能供人上吊用的歪脖子树,简直是太多了。
“童童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犯下的错误,我这个当妈妈的,能不承担关系吗?”
杨甜甜低头,看着厚厚的积雪:“都说是子不教,父之过。童童从小丧父,那么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就是我的错。”
老村长与老谢对望了眼,继续劝道:“她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她在坐在那把椅子上后,有些事,就完全身不由己了。”
“我知道。岳家的家主么。呵呵,我公公确实是老谋深算,知道童童的未婚夫南方背后,站着很多能帮她的人,所以才让她来当家主。”
毕竟是从豪门大族中跌打惯了的主,哪怕杨甜甜再怎么胆小懦弱,她对某些事的领悟能力,甚至都强过谢情伤。
当初得知岳梓童继承岳家的家主后,谢情伤还是琢磨了很久,才醒悟过来,暗赞老爷子果然是只老狐狸。
可杨甜甜只是在片刻之间,就明白了。
而且,她所领悟的深度,远远不是谢情伤等人能比的。
“无论南方有没有不幸身亡,最多三年,童童就会被人从家主之位上轰下来。”
杨甜甜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好像笑了笑:“那时候,她被利用的价值,已经被压榨的差不多了。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坐在家主的宝座上呢?”
岳梓童再怎么聪明,但她在岳家却没有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