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真的这样说地？”李令月端坐于案前，边奋笔疾飞的抄写着经书，边支起耳朵听她讲话。
“可不是吗？”杜六叶瘫倒在软榻上，靠着大迎枕，提不起精神。
“就把你气成这样了？你可真是没出息！”本来，杜六叶觉得李令月遇丧父之痛，心情可能比较抑郁，特意进宫来陪伴安慰她。可见她虽然阴瘁，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在抄写经书，说是年节之时，要烧在皇陵前面，祭给她的父皇。杜六叶忽然感觉很惭愧，她遇到那么沉重的打击，尚且知道化悲愤为力量。而自己呢？就懂得一味的颓废。
是时候要把案子理一理了，昨天晚上她又收集到了不少消息。进宫一趟嘛，肯定要向太后娘娘禀报此事的。李显仍是住在同心阁，自己要不要去探望他呢？只怕此刻前去，太后娘娘会多心吧？也不知道李令月对于这件事情，是个什么看法呢？
“姚元崇当真在外面站了一下午？你没理她？”想不到李令月还在思考刚才的事，杜六叶只得点头，以手拄额问道：“你最近可有去看望皇上？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还没有去，母后说父王驾崩，内廷之中守卫甚严，命我不得随意走动。”说到这里，李令月反而愈加发愁，她叹气，反问杜六叶，“你可是我要去帮你出一口恶气啊？另外？你对于皇上的事，怎么看？”
“不用……”去出什么气啊？找姚崇啊？杜六叶摇头，觉得这样太小孩子气了。随后她又开始思考李令月的第二个问题，皇上的事？皇上能有什么事？他不是挺好的吗？又或者李令月已经提前觉察到了什么？
“你怎么看呢？”杜六叶看着她，假如武曌登基当了皇帝，他能够接受吗？她很想问问李令月，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母后正在为皇上挑选皇后，以及妃嫔……册子我都看过了。应该内定了常乐大公主的女儿，赵晨湘为后。其他的，各家公卿府的小姐都有备选……”李令月将写好的宣纸，放在一旁晾干，岚烟又为她重新铺开了一张，岚烟轻轻地砚着墨。
赵晨湘为后？那她应该春风得意了，难怪最近几次出门，都没有碰到她。想来是在专心备选了。刘锦铃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呢？这么好的机会？刘惟为什么不作打算呢？或者，他根本没有准备支持李显？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
历史上的李显，成婚确实比较早，第一位皇后，好像是姓赵，常乐大公主辈份比较高。附马领得的闲职，赵家虽然有名望，却无实权；加上赵晨湘与李显，平日里关系就比较好。选定她为皇后，倒也没什么稀奇。
足见武曌谋事，既掩人耳目，又考虑周全，端地老辣。
“早日立后，不是好事吗？你发什么愁？”杜六叶见她虽然写得认真，眉头却依然微微地蹙着，好像心事重重。
“话虽如此，宫中却有许多不好的流言，像我叔公，叔爷他们时常带着人来闹，希望母后还政于皇上，让皇上早日亲政。这件事，只怕……暗含着一场腥风暴雨。你也知道，我父皇刚刚离开我们，这皇宫哪里还经得起血戮？”李令月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外面，望着瑶光台中的几棵四季常青的碧树，久久也回不过神来。
杜六叶心下忽然为之动容，原来这个孩子，虽然看着年纪小，心下却是通透又明亮。她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一个人暗中的着急。自己什么都没有帮她，反而被一些儿女私情绊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