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者无畏,知而深深畏。
弱河之上,光线幽暗异常,宛若无尽的漆黑深渊,稍一失足,便会万劫不复,寻常人见了,无不望而生畏,凝视片刻便会胆寒骇然,多是不愿在夜间前往水边,深知危险极大,万不可去,世人更是不惜以重拳管教自家孩儿,谨记,河边危险!
李坎深有感触,那是童年,而当下,他真想被爹娘揪上去,开心的领上一顿打骂,却又深知已是奢望。
空空竹筏,乘水分波徐徐前行,李坎仗着水性好,又因实在无聊,便躺在竹筏一侧,张开手臂,让身体自由漂浮在弱河水中,乘着水流,当下正与竹筏齐行并进,如同淹死般潇洒。
李坎眼眸轻眨,望着满天星斗,随后目光在一角停住,一只手臂至水中抬起,带起一串水珠,哗啦啦入水,他手指着天上那里,轻声道:“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皓月当空,众星围拱,位置各异,或远,或近,而这七颗星辰,是李坎除了皓月以外,唯一知道名字的。
这方夜幕棋盘,白星居多,赤辰妖异,紫星诡谲,孤星凌天显傲,众星相连成象。
李坎小的时候,就听老人讲过北斗七星的故事,七颗星辰宛若一只舀酒的勺子,其中,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勺身,玉衡、开阳、摇光,则为勺柄,七星中,又以天权最暗,而玉衡光华则最亮,而世人常说: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而当下,斗柄指北。
李坎明白,今年,又快要到头了:“南离应该下雪了吧。”
艮洲,会下雪吗?
南离的雪,还是那么白吗?
若不是这五年的漂泊,途径了很多洲域,长了不少见识,他或许根本就想象不到,原来,世间不是所有的地方,在冬天都会下雪!
那片雪域寒地,让李坎记忆犹新,终年飘雪不断,积雪不融,雪山绵亘数十万里,宏壮非凡,偌大世间,白茫茫一隅之地,显得神秘特异,可就是这种极寒的地方,梅花开的最艳,更有大雪熊顶风冒雪游荡,如同那片雪域寒地的守卫,不过人迹也是罕见。
再就是,那片风域荒原,像是从来都不会下雪一样,荒风从不间断,使得青嫩草叶用不了多久,便会枯黄,呈现萎靡不振景象,仿佛终年处于秋天一样,满是萧瑟,相比起那片雪域寒地,那片风域荒原,显得热闹很多,地域也大上很多。
若让李坎足评一下,这两片地域,都还可以,因为比起另一处大漠风沙万里,人根本就很难在那里活下来,而那两片地域,却是各有生机。
“咦!”
就在李坎认真回忆那些地方时,他耳边突然就听到一语惊讶的咦声,当即皱眉,正想至水中翻身,看是何人?莫不是老头回来了!
“起!”
又一道声音过后,李坎大惊,顿时只觉整个身体,登时僵硬住了,无法动弹,却是横着身体至水中猛地升起!
寂静的夜间,突然就被打破,凌乱的水珠,砸在弱河水中,急而嘈杂。
李坎瞪大了双眼,这是他此刻唯一还能控制的身体部位,怒吼道:“阁下何人?何以无故对我出手?”
李坎又惊又怒,但言语之间,还是在把握着分寸,如同小鸡一样被人拎出水面,他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力,可见对方的修为远超过他,至少是永动境强者!
当下,对方出手的动机,尚且不明,若激怒,很不明智!
李坎头脑清醒,保持着冷静状态,对方是敌是友?等下再说,毕竟他的身体,还横在半空中晾着。
“咦!”
听到李坎问话,那人也不知身在何处,再次咦了一声过后,朗声道:“原来还没死!”
他语气中充满了惊讶,显然很意外,听其声音,李坎觉得,年纪应该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