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能说不给吗？</p>
她应了一声，有点好奇，皇上是打算把这个金鱼拴在哪儿当坠子用？</p>
要当扇坠就大了，如果做身上的佩饰——这颜色，这形态，也跟皇上不相衬啊。</p>
反正皇上既然这么说了，那顾昕也没打算敷衍，反正她只管送，皇上用不用，用在哪儿，那她可管不着。</p>
皇上放下了手里的金鱼，说了句：“时辰不早了，安歇吧。”</p>
啊？</p>
皇上真打算在会宁宫过夜？</p>
顾昕傻愣愣的，看着其他人忙碌。打水来服侍皇上盥洗，寝宫里也早在顾昕没察觉的时候收拾齐备，床上并排放了两个枕头！应该还熏了香。</p>
不过香珠她们肯定考虑着顾昕不喜欢熏香，所以没用那些气味浓郁的香料，寝殿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象是春日初发的嫩柳枝芽的气息，又象是大雨之后竹林树林里的清香。</p>
香珠捧了一套新做的寝衣过来，同香露两个人服侍顾昕更衣。卸去簪环，梳顺头发。</p>
顾昕简直坐立不安，一想着屏风那边皇上多半也换好了衣裳准备上床，她就有一种恨不得夺门而逃的冲动。</p>
明明是她的地盘，她每天在这里睡觉，起居，可是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她竟然觉得这个早就熟悉的宫室变得那么陌生起来。</p>
香珠扶着她起身，半是催促，半是安慰的在她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小声说：“娘娘，奴婢带着香露在外头上夜，娘娘若有什么吩咐，就唤奴婢一声。”</p>
顾昕回头看了香珠一眼，香珠对她露出一个充满鼓励意味的微笑。</p>
顾昕转过头来，只能迈步朝前走。</p>
床边脚踏上并排放了两双鞋，小一点儿的那双是顾昕的，长一点的自然是皇上的。</p>
床上也并排躺了两个人，顾昕睡在床里侧，她身上紧紧裹着一床锦被，被子拉的高，把半边脸都遮住了。其实她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头去，但那样未免也显得她太心虚，太不中用了。</p>
皇上就躺在她旁边，盖着另一床浅金色绣龙纹面儿的锦被。他躺的四平八稳，眼睛闭阖，看着别提多老实了。</p>
可顾昕并没就此放下心。</p>
她……觉得自己简直象是躺在一艘随时会翻覆的船上。</p>
皇上要是，要是……</p>
那她怎么办？</p>
如果说她进宫的时候没想到过有这一天，那肯定是假话。</p>
但是她没想到这一天突然就这么来了。</p>
之前几个月，皇上不来，她日子过得别提多悠闲了。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后宫里就没有比她位阶更高的嫔妃，她不用受旁人的气，跟进宫前在顾家的时候相比，真是一跤跌进了云堆里，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p>
但是这样舒服的日子，是皇上给她的。他把她带进宫，还封她做了贵妃，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但顾昕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p>
所以……就算皇上想对她做什么，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也应该坦然，那个，受之……</p>
可她就是忐忑不安，就是不坦然。</p>
这一天就算一定要来，最好再往后延一延，再多给她点时间，让她这个糊里糊涂的脑袋好好想想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