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文的头嗡的一下大了。</p>
这是给您备着的？</p>
那里面可分明还有茶水。</p>
我用这杯子赏丫鬟的？</p>
这全然不是瘟君该做的事情吧！</p>
在文永行他们面前略微试探一下无妨，太书阁一定不掌权，但在这个总司面前，他又会怎么想？</p>
他的额头几乎要渗出细密的汗珠来。</p>
他又想到，若是钟礼林借此机会多说两句报复自己，事情又会如何？</p>
“这是……”</p>
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出。</p>
“大人，恕奴婢多嘴，此杯并不是供客饮的。”</p>
开口的却是小红豆。</p>
她只知道这位总司来者不善，还有些刁难意味，本就已经十分害怕，又看到他问到这多出的一杯，只怕自己是难逃罪责。</p>
而殿下他好心赐茶给自己，难不成也要被连累？</p>
“是么？”</p>
澹台总司瞟了一眼小红豆，视线又回到韩东文身上。</p>
“正是，边洲茶道有‘茶涤’一说，按、按说茶叶头一泡饮不得，是要倒了的，但有些茶叶香气却是头一泡最好，故有这一杯倒头一泡茶而不喝，只品茶香的讲法。”</p>
她的声音微微地在发抖，但总算还是讲得完全。</p>
茶涤一说倒也不是胡诌，只是头一泡茶是倒还是留一杯品香味全看喜好，这几位大人没有要求，她今日泡的头一泡茶便早就倒了去了。</p>
韩东文听得比澹台总司还要认真，小红豆讲完，他的心里更是在打鼓。</p>
更是急！</p>
这番话虽然解了眼前围，小红豆这姑娘却是不知道文、钟二人站哪边的！</p>
若是文、钟站出来说她胡讲，这等罪过比起欺君之罪，却只会重不会轻。</p>
他只有这么一个相熟的人！</p>
但是……</p>
但若是他们二人没有讲话，是不是能说明他们并未站到总司那一边？</p>
韩东文绝不想主动拿别人的命去试这等事情，但眼下这只可大可小的茶杯，似乎还真能品出太书阁的态度来。</p>
他咽了口唾沫，抬眼看向澹台总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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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漂亮的骏马踏在青石板路上。</p>
马的毛色油亮黝黑，仿佛用墨染出来的一般，四肢匀称而矫健，细细看去，这黑马的额头却多出一支黑红色的尖角，两眼深处，更是仿佛黑色的珍珠中闪烁着鲜红色的闪电一般。</p>
马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衣袍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总是带着笑，仿佛他正要骑着匹马去他最爱的戏园听戏似的。</p>
有守在宫门外的士卒远远望见了这匹黑马，就知道这是总司澹台复的公子，澹台溟少爷。</p>
澹台溟很喜欢这匹马，这是他的父亲从塔卡给他带回来的。</p>
如今澹台溟正驾着这匹骏马，径直踩进了迎春宫中。</p>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七八位同样驾马的兵卒，穿的俱是黑红甲胄，隔得很远便能看出是国兵司的精锐。</p>
一行人踏进迎春院的时候，米娘娘早已带着数位丫鬟等在了原地。</p>
“澹台大人。”</p>
米娘娘鞠躬，正要客套一番：“许久不见，您又……”</p>
“免了，今日很忙。”</p>
澹台溟并未下马，只是朝着米娘娘露出一个笑脸：“不知是否方便让姑娘们都出来一趟？”</p>
米娘娘脸上的笑容一僵，缓过神来点了点头。</p>
丫鬟侍女们渐次从迎春宫中走出，她们的脸却一个比一个苍白。</p>
澹台溟看着这些姑娘，眯起眼睛，似乎笑得更开心了些。</p>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抓出哪个宫女怀了不该怀的龙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