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跟我这个培罗的圣职者进行神学辩论?”帕拉丁娜微微扬起的唇角分明在嘲弄罗兰班门弄斧,“你大概读过几本我们教会的典籍,可惜只是一知半解,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好好听着,胎儿与其他人体器官不同,具有灵魂,这灵魂来自其母领受的神恩,是吾主的赐福,胎儿的亲生父母尚且无权扼杀这个小小的、纯净无暇的灵魂,何况一个游方郎中!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憎恨的就是杀害婴儿的屠夫!”
罗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与一位情绪激动的女士辩论可不是明智之举,况且帕拉丁娜有一点说得对,他这个辛德拉信徒对培罗的教喻只是一知半解,根据圣光教会的伦理与帕拉丁娜这位准传奇培罗牧师争辩,形同戴着镣铐跳舞,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这时窗外传来盔甲碰撞的铿锵声,引起罗兰注意。转头望向窗外,广场上出现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士,手持绘有培罗圣徽的钢盾,似乎是宗教审判所的骑士。他们列队走到火刑架跟前,将那个游荡郎中解下来,戴上手铐和脚镣,半搀半拖的带回宗教审判所。
“把一个人绑在火刑架上,一整天放在那里不管,既不行刑也不释放,临到天黑又押回牢房,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罗兰喃喃自语。
“的确有点古怪……”帕拉丁娜也是满脸疑惑。
就在两人猜测内情的时候,安东尼端着两大杯啤酒回到自己的座位,将其中一杯啤酒递给罗兰。
罗兰与他碰了碰杯,随口问:“你打听到了什么传闻?”
安东尼灌下一大口泛起细腻白沫的啤酒,擦了擦嘴角,脸色显得异常沉重。
“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诶,说起来一言难尽。”
“反正我们现在不忙着赶路,正好听听故事,权当消遣。”帕拉丁娜故作漫不经心的说。
“这要从一个名叫珍妮的可怜女人说起,她是一个农家女,比出身低微和家境贫困更不幸的是她还有几分姿色,被一个下乡狩猎狐狸的贵族老爷看上,掳到树林里加以强暴,其后不久怀上身孕。”
“在乡下,未婚先孕可不是什么光彩事,珍妮被父亲赶出家门,迫不得已进了城,打算找那个强暴她的贵族,要求对方为腹中尚未出生的小生命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可她连那位老爷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奴仆痛打了一顿,丢出门外——显而易见,这出自主人的授意,那个家伙不想承认私生子。”
“年轻的母亲养活自己都很艰难,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婴儿,她去教堂求助,希望教会可以收养她的孩子,然而牧师已经得到贵族夫人的暗示,禁止教会收养这个可能会给她的合法子女带来遗产纠纷的‘小麻烦’。”
“考虑到这位贵妇人不仅是城里最虔诚的信徒之一,还慷慨的向教堂捐赠了一整套纯银餐具,本堂司铎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只能硬起心肠将那个可怜的农家女拒之门外……珍妮走投无路,只好求助于一个跑江湖的郎中,请他帮自己打胎。”
安东尼叹了口气,放下酒杯,仿佛杯中啤酒变得格外苦涩,难以下咽。
“不得不说那个游方郎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次见不得光的出诊进行的很顺利。农家女终于摆脱了腹中拖累,修养了几天又回到乡下田间干活,由于她的体态与从前大腹便便的形象反差太大,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人们很自然的产生怀疑,追问她把孩子送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