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范之嘲讽道:“依将军之意,会稽王是刀俎,我们就是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p>
“非也!眼下江东外有孙恩与天师教之乱,内有会稽王乱党专擅误国,囚禁天子,欲行不轨,这样的局面绝不允许我们有一次失误!棋差一招,便有国祚倾覆,生民倒悬之危,我们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绝不能莽撞出手!”</p>
徐宗文站了起来,他摸着颌下三寸断须:“在下驰骋疆场,身经数战,若说让在下带兵平乱,那绝对没有二话,可是我徐某对这朝政之事可以说是并不了解,万一行差踏错,连累的可不只是我徐某一人一家,一姓九族,而是天子和百官的身家性命!如此重要之事,我怎么能不三思而行,仔细谋划?”</p>
“所以,徐某故意投效会稽王,为的就是减轻会稽王对徐某的防范戒备,让敌人轻敌就是第一步,我已经派人去联系龙骧将军张松之与吏部尚书张玄之,还有禁军之中的忠勇之士,一旦得到禁军的军心,还愁不能扳倒会稽王和王国宝?”</p>
徐宗文转了一圈,望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卞范之,径直回了原位。</p>
卞范之眼中精光一闪,他起身对徐宗文行了一礼:“下官原以为将军只是个粗鲁的武将,没想到将军文武双全,智谋出众,早已经将大势掌控在手,实在是下官曲解了将军,下官有罪啊!”</p>
“我早说了将军腹有良谋,是文武全才,谁敢犯上作乱,有将军在,必是自取其祸!”桓玄从旁附和,他对徐宗文一向看好,且心存感念。</p>
会稽王司马道子那个庸弱不堪之徒一无才具二无甚德行,经常大醉不醒,口无遮拦,还曾借大司马桓温当年之事为难与他,若没有徐宗文当初仗义执言,桓玄早已经羞愧难当,不能见人!</p>
“卞府君本不是京中官员,乃是封疆之臣,能够急朝廷之所急,解天子之所忧虑,徐某佩服!还请勿要妄自菲薄,我等正应众志成城,联起手来匡扶晋室,诛杀逆贼才是!”</p>
徐宗文大手一挥,朝门外大喝一声拿酒来,几个府中仆役在狼卫监督下很快端来一坛子的桑落酒,这些桑落酒都是徐宗文从京口带来的,眼下正好派上用场。</p>
“近日,会稽王一定会以天子的名义召集百官入宫议事,届时我们就在宫内瓮中捉鳖,解救陛下!”徐宗文举起杯,一饮而下。</p>
卞范之微微点头,他摇摇举杯,“有将军主持大计,晋室有望,臣民何幸?”</p>
对于年纪尚小的桓玄来说,桑落酒不过浅尝即止,但是他也有豪言壮语相附:“愿我等顺利诛杀逆贼,匡扶晋室天下!”</p>
“愿早日澄清宇内,天下一统!”徐宗文心中默念,又连饮了两杯。</p>
事毕之后,徐宗文派人把卞范之和桓玄二人从后面护送离开,他自己回到卧房,一夜未眠!</p>
“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瑶姬听霜月说今夜府中来了不少人,华内侍离开后,夫君去而复返……两个时辰前,会稽王府来人送了一箱玉璧还有不少的钱财。”桓献容靠在徐宗文肩头,似乎是被徐宗文给传染了,她也一直藏了心事,难以入眠。</p>
徐宗文细声回道:“会稽王送的东西就留着,不用担心。眼下宫中发生了剧变,事涉谋逆,我不能与你说太多,明日你赶紧离开建康城这个是非之地,只有你早些离开我才能安心。”</p>
谋逆二字,重逾千斤,桓献容不再多问,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丈夫,那忧愁才下心头却上眉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