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樵,你觉得这个题目如何黄体芳此时还沉浸于新发现带来的狂喜之中,并没有发现张佩纶已然变了脸色。
题目虽好,只是太过下作阴毒张佩纶冷冷的道,且是莫须有之罪名,不足以服天下
下作阴毒不足以服天下呵呵,幼樵,言重了吧黄体芳觉察出了张佩纶的话有些不对味,转头看着张佩纶,对林义哲这等乱臣贼子,当无所不用其极,存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可那林义哲,是乱臣贼子么张佩纶大声质问道。
他投身事鬼,妖论惑众,以阴毒手段摧折谏诤之臣,怎地不是乱臣贼子黄体芳听到张佩纶声音不善,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看此人以新闻纸扰乱英国,便知其心性手段,和那张元吴昊是一路货色他能乱英国,便能乱我大清不早除之,日后必为大患
漱兰此言差矣林义哲虽然屡屡同士林为敌,只是热心洋务之故,张元吴昊,乱臣贼子之名,实是太过。张之洞看到二人说僵了,急忙起身解劝道,无论如何,他驱逐倭寇,保全台湾的大功,还是不可抹杀的。朝廷对他屡有升赏,亦是酬其大功,你说他是乱臣贼子,将朝廷封赏置于何地
张之洞虽是劝说,但亦有隐隐指责黄体芳之意,毕竟乱臣贼子的帽子是不能随便扣的。
那是一二枢臣受其媚惑,赏罚不明黄体芳知道自己刚才一句乱臣贼子的帽子扣得不妥,有诋毁朝廷的意思,赶紧转了口,称赞了朝廷几句,台湾逐倭得胜,那是朝廷策划之功,前敌将士用命之故。他林义哲一介白面书生,不过是贪天功为己有而已
见到黄体芳如此说,张之洞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又坐了下来。
漱兰,林义哲诚有不对的地方,但功是功,过是过,不可一概而论。张佩纶强压住性子,放缓了语气,说道。若要参劾与他,也需切实有据,切不可妄言攀诬,害人害已。
幼樵所言,黄某万万不敢苟同黄体芳抗声道,在黄某眼里,他林义哲没有半分功劳只不过是一个奸邪小人
漱兰好大的口气兴船政办海军驱除倭寇,在你眼里,竟然算不得功劳听到黄体芳如此回答。张佩纶的嗓门又高了起来,林义哲亲自上阵狙杀倭酋,难道算不得功劳
那不过是他林义哲的沽名钓誉之举黄体芳强辩道。
哪有这样沽名钓誉的用自己的性命沽名钓誉张佩纶重重的冷笑了一声,你漱兰可照着沽一个我瞧瞧
黄体芳怒极。一时间找不到词语反驳,一张脸刹那间憋得通红。
仅以一人之好恶评人功过,你觉得你认定的,便永远是对的么这天下再无第二人能超过你么张佩纶不客气的继续说道。
幼樵言重黄某不敢黄体芳拱了拱手。昂然道,此非是黄某一人之论,士林对林义哲早有公论纵然其稍有微功。也断断难掩其祸国之罪
林义哲何来祸国之罪倒要请教张佩纶怒道。
黄某适才已然说了,林义哲妖论惑众,扰乱人心,欲要以夷变夏黄体芳道,纵然他佐理船政,兴办海军,稍有微功,也难掩其祸国殃民之罪
林义哲热心洋务,无非是为了要国家富强,谈何以夷变夏他做的那篇西国圣道考,有理有据,连老师都说写的绝妙,怎地便扰乱人心了张佩纶道,莫非漱兰以为,自己的学问在老师之上
黄某的学问自然比不上老师,和幼樵也是差了一大截,黄体芳冷笑道,但黄某的大义见识,自信却是在老师和幼樵之上的
大义见识哼哼张佩纶冷哼了两声,西国圣道考刊行天下至今已有数年,士林未见有反驳之妙论,我更没见你黄漱兰对此有何妙笔,纵有些驳词也不过取其辱耳
对西国圣道考,黄体芳向来是恨得牙根痒痒,但他穷尽一生所学就是寻不出一词以驳,故而此事就成了黄体芳的心结,如今张佩纶哪壶不开提哪壶,却让黄体芳彻底丧失了理智。
张幼樵那林义哲仅仅是一篇西国圣道考的狗屁不通之文,老师年纪大糊涂了脑子便也罢了,连你竟也分不清是非大义了黄体芳道,对于洋务可否强国,黄某所知不多,亦不愿与闻黄某只知道,士林为大义之所在,无论天命所归何人,皆得依靠士林无士林便无江山社稷如若大义不存,士林不在,纵使国家再强,士子百姓变得如同禽兽一般,又有何用
黄漱兰你说的是人话么张佩纶大怒,拍案而起,戟指黄体芳,厉声质问道,古语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家若亡,士林何能独存你如此颠倒是非,居心何在
张幼樵你一意为那林义哲说话,莫不是受了他的什么好处不成黄体芳意识到辩不过张佩纶,便祭起了另一件法宝,他打量着张佩纶,想不到你张幼樵自许廉洁,竟然也会和那奸邪小人同流合污
住口黄体芳张某的为人还轮不着你来指摘张佩纶厉声喝断了黄体芳,这么多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