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哲说着,将沈葆桢安排自己负责“万年清”号北上上海维修并陪同吴大廷率该舰至天津受阅的事告诉了周开锡。
“如此甚好。”周开锡听了林义哲的话,心头大慰,精神也比刚才好了许多,“当初未听鲲宇之言,铸成大错,又言语责诟,今日思之,愧悔无地。”周开锡说着,直起身来,向林义哲做揖道,“我在这里给鲲宇陪不是了。”
看到周开锡诚恳的向自己道歉,林义哲心下感动,也站起身来,做揖还礼。
“周大人说哪里话来,折杀晚辈了。”
可能是刚才过于激动之故,周开锡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林义哲连忙扶他重新躺好。
看到自己的袖口和周开锡的被单上又溅上了点点血迹,林义哲的心不由得又是一沉。
“鲲宇,此次北行,责任重大,千万一切小心,”周开锡喃喃说道,“你和我一样,都是朴诚之人,没有那么多心机。而官路险恶,稍有不慎,便会大祸临头,所以要慎之又慎。”
林义哲听出来周开锡话里有话,心下暗暗吃惊,但表面上依然不露声色。
“周大人何出此言?”
“鲲宇,你日后,一定要小心胡光墉此人。”周开锡看着林义哲,干脆将话直接挑明,“此人现在虽然已不在船政,离你远了,但不等于他就断了害你的心思。此人心狠手毒,招数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你以后千万小心。”
“莫非……”
“鲲宇新婚吉日醉酒之因,他胡光墉瞒得了别人,可是瞒不了我的……”周开锡说着,又变得激动咳嗽起来,“可惜待我发觉其诡谋,欲要提醒于你,却为时已晚……”
“原来如此!……”
“鲲宇想是事后已有发觉,我就不多说了。”看到林义哲明白过来,周开锡面露欣慰之色,“如今他狡谋未逞,又灰溜溜的离开了船政,必不甘心,定会寻机报复,前些时候我听说贵岳丈陈舫仙陈大人因剿捻不利故谪戍新疆,恐怕也是他在左公面前搬弄的是非……”
“是,只要我一日不死,他恐怕就不会停手。”林义哲冷笑了一声,“那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对付此人,鲲宇万万不可莽撞行事。”周开锡感觉到林义哲眼中的杀意,心下着急,赶忙劝道,“只要平日小心,不给他害人的机会,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自有他受果报的一日。”
“我这一次病势沉重,怕是来日无多了。”周开锡长叹一声,拉住了林义哲的手,“鲲宇正年少有为之时,切记保此有用之身,多为有用之举。”
“我明白。”林义哲看到周开锡着急关切的样子,怕他担心,便向他保证道,“周大人放心好了。”
“鲲宇一定要把‘万年清’改成能战之舰!……”周开锡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他的声音比较大,外面的丫鬟仆人闻声全都赶了进来,围着周开锡忙碌起来。
“周大人且安心休养,我先告辞了。”林义哲看到周开锡又咳出血来,想起他刚才的话似有嘱托之意,心情一时间十分沉重。
“‘万年清’!别忘了‘万年清’!”周开锡倒在床上,双目圆瞪,嘶声大叫道。
“老爷!老爷!”下人们都吓得叫了起来。
林义哲心下暗惊,知道他这会儿神志可能有些不清醒了,便悄悄的发动了催眠术。
周开锡瞪了一会儿眼,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呼吸慢慢的归于平稳,神色也渐渐安定,接着便闭上了眼睛,躺在那里睡着了。
“让周大人好生休养,我这就告辞了。”林义哲向闻讯赶来的周夫人说道。
周夫人点了点头,看着病榻上的周开锡,难掩眉宇间的哀伤之意。
从周府出来之后,林义哲便直奔“万年清”号的锚泊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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