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一步啊,人都已经走了。”从上曲阳县令的口中,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张宾露出了遗憾之色,“我倒是白来一趟。”
这话可不是客套之言,而是真正的有感而发,从张铎的表情上也能看出端倪。
见此情景,那县令上来两步,又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听得张宾连连点头,又从蛛丝马迹之中,捕捉到了县令当众受辱一事。
“杨县君,你这次是受苦了,”张宾安慰起来,“赵君是个兵家之人,有些事看不透,不知道要治理一县何等繁琐、辛劳,居然做出这等事来,着实不该,我会在大帅面前提起,督促他日后改正。”
杨县令一听,赶紧摆摆手道:“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啊!还是我等做的不够,得加强自身,不能什么都劳烦大帅,让他分心。”看那焦急的表情,丝毫没有作伪的意思,是真心不愿意让张宾提起。
张宾见状,已明其心,便不再坚持,又说了两句,县令就安排了屋舍让叔侄二人休息。
张宾等人连夜赶来,确实困乏,也不推辞,便顺势住下。
但等到了地方,张铎却是长舒一口气,很是感慨的道:“没想到,大帅居然亲自下命令,让赵鹿放人,着实是出乎意料。”
“由此可见,南边的战事并不顺利,”张宾却眯起眼睛,“因此北边一点风险都难以承受,这才要不给陈氏发作借口。”
“这么看来,北边的局势越发清晰了?”张铎说话间,下意识的朝北边看了过去,“那征北将军的势力,恐怕谁人都不能轻视了吧?”
“这个自然,”张宾说着,又摇摇头,“与之相对,大帅这边的情况却有些问题,杨县令身为一县之长,地方官其实相当重要,不仅仅因为这些县令要处理地方事务,维持整个势力的运转,更由于县令接触地方上的世家,牧守地方上的百姓,是直接接触民心的职位,一个应对不好,让县令起了异心,造成的影响非常严重。”
张铎点头抱怨:“确实如此,赵鹿这次做的太过,不止是他,其他一些羯人、匈奴将领,也丝毫不将各地县令放在眼里,时常折辱,引以为乐!甚至有些郡守,只要是汉家出身,都受排挤,叔父你不就因此而吃亏,不然怎么都有个郡守的位置,”他见张宾摇头,马上转变话题,“不过,那姓杨的也是胆小,叔父都说要帮他们在大帅面前提一提,这人却是不敢言之,自己也有问题。”
“这正是症结所在,”张宾轻轻摇头,“杨县令不让我说,因为什么?无非是对大帅都没有信心,觉得就算是说了,也不见得能有改善,还可能泄露给那赵鹿,让他再次找上门来进一步的折辱,这就说明,在这位县令的眼中,整个势力从上到下,从最高到低,都存着蔑视官吏的情形,配合着对汉家子民的压制,长此以往,根基难稳啊。”
张铎也点点头,不过他现在心态不同了,如果过去听到这个,肯定忧心忡忡,想着如何劝谏,才能改变风气,可现在却能客观分析,荣辱不惊了。
原因就在他下面一句:“只是有了这么一出,无法通过刘纲接触北边了,可惜……”
“这些事多想无益,先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张宾既不告诫,也不怂恿,语气平静,“任何时候,任何势力,要的都是有能力的人,现在有让你培养能力的机会,就不要左思右想,浪费机会。”
张铎一听,便明其意,点头称受教。
张宾则目光一转,看向窗外,朝着北边的天空看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