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敬言点点头,随后不等陈罗追问,就主动说道:“慕容部当前的局势颇为复杂,看着势大,其实根基虚浮,从外面看起来,是在迅速崛起,势头强劲,宛如初生朝阳,可正因为扩张的太快,原本的令制其实遭到了破坏,在传达命令上,反而不如过去。”
陈罗听到这里,沉思了一下,忽然笑道:“我明白了,这就好像是商肆之地,原本只有一家店铺,自是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但随后在短时间内吞并了太多的店肆,一条街都在东家名下了,看着威风,手下光掌柜的就十几二十个,过去还各有成绩,都觉得自己本事大,互不相让,那这东家就得小心处理了,毕竟这事还是得让有经验的人来处理,万一一碗水端不平,让下面的大部分人起了逆反之心,都撂挑子不干了,这偌大家业可就都没人运作,过不了多久就散了。”
鲍敬言听着露出一点意外之色,旋即点头肯定道:“陈君说的不错,这正是症结所在,其实还是慕容部扩张的太快,内部号令不能统一,各有所处,而且草原上的部族,逐水草而居,依附强者是习惯,但背叛、逃亡也家常便饭,今日见你势大就过来投靠,明日看着自家受损,主家衰退,便带着部族人马离去了,都是很正常的。”
陈罗一听,转头看了一眼战场,马上兴奋的说道:“那现在这个情况,岂不是就让那些部族看出了慕容虚实?那慕容氏这个崛起的势头,岂不是就被打破了?”
“不错,但情况略有不同,”鲍敬言说着,指了指那座雄城,“别看这城墙崩溃,但内里的兵马却不少,而且多为精兵,同时这慕容氏当下毕竟得势,控制广袤土地,诸多部族子弟分封各处,统领兵马人口,实力尚存,其他部族的人,就算有心逃离,也无法逃出慕容氏的势力范围,所以多少会有所克制。”
“那岂不是无损其部?”陈罗皱起眉头,再次担心起来。
鲍敬言却摇头道:“还是那句话,慕容部扩张太快,不光是吸纳的人太多,自身内部也不稳定,原本组成慕容部的诸多慕容氏人,以及几个大姓,现在都掌握了一定的兵力,本身就有分裂的可能,但因为慕容廆在位长久,积威甚重,有他镇压,下面的人就算有异心,也没有胆量作乱,可如今他重伤昏迷,甚至有身死可能,下面的人当然就要动心思了,所以你看,消息一传出去,周围原本围攻咱们的兵马,都立刻有所保留,就说明连这前线的头领,其实也不是全心拥护慕容,终究还是时间太短,内部没有完全整合。”
“原来是这样!”陈罗眼中一亮,马上就想到了自己能理解的事,“这就好像是长辈中风之后,偌大家产没有指定是给嫡子,还是分家,于是下面的人就要开是争夺、争斗,甚至有些势弱的,还要联合外人来谋夺家产,这么一比,岂不是马上就内讧了?”
便是鲍敬言都不得不承认,陈罗举得几个例子,格局虽然都偏小,却也恰到好处的说到了关键。
不过,随后却听陈罗道:“但这次还真是运气,就是那么一下子,便打到了这慕容单于,接下来的事,也就都顺理成章了,否则还要有波折,我这兄长果然是气运浓烈,此时一朝势起,立刻就难以压制!”
未料鲍敬言却道:“非也,你以为这些皆为巧合?殊不知乃是庙算之道啊。”
陈罗闻言一怔,随即就请教起来。
“想来府君早就在慕容氏中安排了内应,必有推动,是以提前知晓了那慕容单于的动向,抓住机会,让五炮齐攻,这才一举击中,令那慕容单于重伤,随后推动计策,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