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请坐。”陈止点点头,显然姜喜等在一边,同时招呼王赶入座,又让人上茶。
王赶也不客气,他一坐下来,就语带嘲讽的说道:“没想到陈太守,还是个会礼贤下士的人,我以为自己也要和那吴阶、郑如一样,成了你的阶下囚。”
吴阶和那郑如,在被陈止抓住之后,没有和鲜卑人一起砍头,而是留了下来。
“他们两个是在兵战之时,想要从背后挖我根基,自是要一一拿下,否则陈某现在,可就没法坐在这里,和先生你讲话了。”
陈止说话间,对姜喜说道:“你也坐,不要拘束,你连立大功,乃是咱们代郡的大功臣,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姜喜连连摆手,就是不肯坐下。
陈止见状,也不坚持,只是点点头,问道:“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王先生的?”
“不用他来说,我自己告诉你。”王赶不等姜喜说话,就自行出言,“我部被偷袭之后,我当即昏倒,随后被阮豹将军带着离开,因担心被你们追上,不敢去走大路,因此只能在小道赶路,还多次入山,我因身子骨太弱,几次昏迷,多次病倒,拖累了速度,这才被你们发现踪迹。”
陈止静静听着,此时插话问道:“哦?这么说,我们若是再行几步,就能抓住阮豹了?”
“那倒未必,”王赶冷笑一声,“因为这小子抓住我的地方,正好就位于代郡和范阳郡的交界之地,再走过去,就不知道是谁抓谁了!”
“当城在北,交界之地在南,原来你们是一路南下,难怪难以搜寻。”陈止并不着恼,说了一句,看向姜喜,“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记得你这次交战,可是出力甚多,早就让你修整去了。”
姜喜被陈止问及,挠了挠头,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我觉得这正是该出力的时候,加上还有着一膀子力气,于是就又向杨将军请了差事,带人搜寻,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见不少同袍都去北边、东边搜寻,不见踪迹,于是就想着是不是去南边和西边碰碰运气,结果就先选了南边,好真碰上了!”
“嗯,看起来是好运,其实也有你自己的分析在内。”
当着王赶的面,陈止不好太过称赞,于是带过话题,又问起王赶:“王先生,你与鲍先生有旧,不如让他过来与你说一下情况。”
“无需如此,”王赶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一声,“之前还是我在大将军面前,为鲍敬言求情,如今就要反过来了么,真是世事无常啊。”
感慨声中,他直视陈止,问道:“不知太守打算如何处置我?吴阶不过是奉命过来架空你,而那郑如则直视奉命带路,都被你直接拿下,关入牢中,生死难测,我这直接跟随大军,出谋划策的要攻伐你的基业,恐怕更不得好下场吧。”
陈止点点头,直言不讳的道:“如果还在交战之中,那我肯定是要找个借口,将先生斩杀,因为你若不死,计谋迭出之下,我这代郡上下,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因此送命,因为兵家之争往往只论立场阵营,不论是非善恶。”
“好一个只论立场阵营,不论是非善恶,”王赶点点头,话锋一转,“那既是战中如此,那现在又如何?”
陈止笑道:“战时两军交战,你死我活,根本没有转圜余地,我若被杀,没人可怜,还要落一个叛逆的评判,指不定祸及家人,但如今我胜,所以王浚也要默认,派人过来与我缓和关系,朝则廷最多责问,但若是少了先生,那就等于给人借口,于事不利。”
王赶愣了愣,忽然叹息道:“初听太守之名,只是因为文章,还道只是一名士,后因种种事,知道你之谋略,太守来幽,我亦多有警惕,更曾几次提醒大将军,但如今看来,还是小瞧了你,本以为你总有机会,也得年才有气象,这段时间,足够大将军将你收拢,或者拿捏、驱逐,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年时间不到,你就借助北地乱局,有此根基,可笑的是,这乱局,还是大将军谋划所致,我等皆以为隐患在北,未料隐患其实在侧。”
话至此处,他忽然摇摇头,道:“战时未及斩我,而今我却落入将军之手,想来最好的下场,也就是一个软禁吧?”
“先生放心,地方定会让你满意,只是代郡不必蓟县,毕竟人口少,地方贫瘠,可能先生会住不惯,但最多忍上两年,条件就会有变。”
王赶初听之下,尚不觉得如何,但品味之后,却是悚然一惊,旋即凝视陈止,追问道:“此话何解?”
陈止笑而不答,跟着就道:“先生一路劳顿辛苦,这就去歇息吧,以后若有所需,只需要告诉左右之人,自可有人照顾。”
王赶一听,心神动摇,呐呐之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问道:“不知太守可会将在下的消息,通报给大将军?”
陈止很干脆的回答道:“既然捉拿,自是要与大将军通信的,只是还有些事要搞清楚,因而要将先生留下来,先要问个清楚。”
王赶则道:“要将在下软禁,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必得大将军反复逼问,到时候不需要做什么,代郡与大将军之间的关系,就会日趋紧张,莫非太守有信心在这期间完成是什么大事?”
“王先生就不用再刻意的试探我了,还是先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