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车队终于抵达代县。
陈止率领诸多官吏出城迎接。
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要不是条件有限,鞭炮齐鸣也不是问题。
“庾君,好久不见,风采依旧!”
“陈君,那日一别,甚是想念啊!”
那庾亮一下车,陈止就迎了上来,两人还没走进,这问候的话就各自说出来,听得跟着过来的官吏,不少人暗自咂舌。
听着这话,莫非这位朝廷使者,和太守乃是旧相识,听着这话,两人关系还不错?
这边念头刚落下,又有一人从马车上下来。
陈止一见,便笑道:“这位就是张君吧,你的大名,我亦有所听闻,当初家中也多蒙照看。”
“哪里哪里,”张央拱拱手,皮笑肉不笑的道:“这都是举手之劳。”
众人一看,好家伙,连副使都和太守有旧,听这意思,过去还照顾过家中,显然交情也不错!
陪同出来的不少世家青年,更是面面相觑,那心中忍不住嘀咕着。
不是听说是来找太守麻烦的么,怎么看这架势,分明是有惊无险,都自己人啊。
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唐典、朱宪等人不由摇摇头。
年轻!太年轻啊!不知江湖险恶!
他们身居高位,又有商队行走八方,消息灵通的很,早在陈止没有过来上任之前,就大致知道了他的人际关系,如今对号入座,就知道今日过来的两位,都是陈止的对头,两边势同水火!
不过,看着那马车周围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这些世家中坚也不免暗暗佩服。
分明是一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生生被这几位演出了久别重逢的喜悦,要不怎么说这几位都是有数的年轻才俊,国家栋梁,就是这一手演技,就非池中之物啊!
对比之下,自家的这些年轻人,就真是大有不如了,回去之后得好好点醒一番。
却不说这些人的心思,经过一阵热热闹闹的仪式之后,陈止就领着庾亮、张央等人入城,一副地主之谊的模样。
值得一提的是,仿佛都忘记了,在朝廷车队的后面,还跟着鲜卑人的队伍。
等众人都进城了,留下了段匹磾一行人的车马,进退维谷,是进城也不是,退去更不行。
那名鲜卑副将见状,鼻子都气歪了,来到段匹磾的跟前,就是一阵狠话和抱怨。
段匹磾的脸色也不好,却强忍着,冷笑道:“他陈止这是给我个下马威呢,八成是知道我来是要做什么,无妨,无妨,且看他能嚣张到几时,笑到最后的人,才笑的最欢畅!”
这么说着,他却没立刻让人入城,那城里热闹吵杂,一听就是人数不少,现在过去更加尴尬,于是等在外面。
站在陈边,他抬头看着代县城墙,眯起眼睛,视线落到城门上,低声感慨:“我那兄弟的头颅,之前,是否就悬挂其上?”话落,攥起了拳头。
城中,世家、百姓,皆有人来观礼,但那百姓拥挤推搡,一看就不是特意安排的,而是自发前来,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庾亮看在眼里,心中却也忍不住一阵感慨,他自是看得出来,这城中无论是官吏、世家,亦或者是兵卒、百姓,见了陈止之后,表现出来的的情绪,或者敬畏、或者崇敬、或者敬仰等等,皆是发自内心的样子。
“之前见这陈止,此人还只是地方小族的一员,有些能耐,但只能做我棋子,被用来与人算计,就算有些能耐,但到底拿不上台面,没想到这次过来,此人就已经深耕一地,有了根基,更有了气象,一副气运隆重的样子,当真不可小视,如此看来,我也不能用过去的眼光看待此人,必须郑重对待,否则说不定会翻船!”
庾亮论当下的位格,比陈止要高得多,而且在朝中的资历也更老,先前虽有失利,名声有损,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子还在。
但说到底,其人都是在朝廷中枢为官,根基是在京城。
京城那个地方,一块砖头砸下去,砸中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官吏,这样的人整日里算计着怎么升官发财,怎么不被政敌搞倒,那是半点敬畏之心都没有的,所以庾亮从这种人身上,丝毫也感受不到多少尊敬、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