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蜀?”
陈止对这个答案,也是有些意外的,他对这个陈迭并不了解,过去连名字都没听过几次,但短短时间的接触,却让陈止大致摸到了其人的特点,至少是刻意表现出来的特点。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出为兵家,为军中将领,那必然会更倾向于鹰派,自是想奔往战场第一线。
不过,随着匈奴之主死去,朝廷大军退败,双方都需要时间修养,所以战局有了平息的迹象,但在军方的眼中,战争并没有结束,只不过是暂时的休兵,因此还有诸多鹰派将领,渴望着前往这北疆之地建功立业。
这一点,从陈迭的话中也听得出来。
只不过,他也说到了,自己最后要去的,却是川蜀之地,明显和本来的意志不符。
“陈永为太仆,有着诸多司职,其中马政的部分,对军方的影响不小,他提出来的意见,军方肯定是要考虑一下的,如果这位陈迭真想要去往北疆,只要陈永的一句建议,结合他本身的身份地位,军方不难让他如愿,现在却事与愿违,那原因若不是有政敌从中作梗,就是陈永并不同意……”
他这边想着,那边陈迭松开了肩膀,就摇摇头道:“我那父亲,也就是你的叔祖父,他啊就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那边都找好了同僚、友人,准备前往北疆,结果他一句话传过去,生生给改成了入蜀,你说气人不其人?”
陈迭脸上满是遗憾之色,看着陈止,感慨道:“还是你干得好啊,也不用亲自前往北疆,一个消息传过去,他刘渊就给气死了,十万大军不比你杀一人,当真是干得好,让我陈家扬名北疆军中,若我能去北疆,当巩固我陈氏之名,再立战功,现在却只能去往那蜀地,你说那里有什么值得过去的?之前两年,倒是有那李氏作乱,但如今李氏已然归顺,刀兵入库,你说我过去了,能有个什么用?”
说着说着,他唉声叹气起来,让陈止和后面的陶涯等人面面相觑,对这个一见面,就说出这么多肺腑之言的陈家壮年,生出怪异感觉,但也知道,这八成是愿望未能达成,所以心有淤积,见了陈止这个令刘渊殒命的人,忍不住抱怨两句。
就这样,一行人且说且走,穿过庭院,来到了大堂。
大堂之中,陈永坐在主位,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人在场,三人年龄与陈迭相仿,余下五人看起来则颇为年轻,陈欢正是这五人之一,一见到陈止过来,就面露喜色,朝着陈止挤眉弄眼,引得边上一名中年人,连连咳嗽提醒。
只是陈欢实在是觉悟有限,不得要领,但在身边一名青年的提醒下,还是收敛许多,那青年在制止了之后,上下看着陈止,露出了打量之色。
陈止将这堂中的景象尽收眼中,随后就走上前去,给坐在主位的陈永行礼,口称“叔祖父”。
在他身后,陈迭笑着走到一边,说道:“这人我可是带来了,此乃我陈家未来之栋梁,我与他交谈了几句,确实是名不虚传。”
他话一说,莫说陈止,连随后赶来,正在与陈永见礼,口称晚辈、后生的陶涯、刘纲等人,都是面色古怪无比。
盖因从入了大门,一直到走到此处,陈止几乎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这话全都让陈迭包圆了,陈止最多是在关键的时候询问一二,也好让陈迭说的更加欢畅,结果这位因为说的舒服,就认准陈止名不虚传了。
陈永显然也是知道这个儿子的性子的,并不接话,而是含笑点头,吩咐陈止和陶涯等人坐下。
陈欢等人,这个时候也依照辈分自行介绍了一番,那三名中年人,乃是和陈迭同一辈分的下邳陈家之人,也就是和陈止的父亲是一个辈分的,但都是陈止的侄子,并不是亲子。
至于那余下的五人,包括陈欢在内的三人,为陈永的孙子,余下两人则是族孙。
这些陈氏族人,都是下邳陈氏,和陈止的彭城陈氏算是同族,但毕竟分开也有几十年了,此时固然是客气的见礼,但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丝隔阂和生疏,哪怕是那个颇为热切的陈欢,在言语的细节上,也可听出蛛丝马迹。
但若说言语中隔阂比较少的,也有一人,就是先前提醒过陈欢收敛的那名青年。
此人刚才也已经自我介绍,名为陈梓,是陈欢的堂兄,其父早亡,为陈迭养大,自小好学,后来跟随在陈永的身边,颇受重视。
这人刚才说话的时候,在细节之处颇有讲究,让人听着比较舒服,而且其人一开口,声音圆润,整个人更是给人一种温润之感,让人不自觉的就生出好感。
待得众人纷纷见礼,陈永就顺势开口了:“守一,你的名号,我是早有耳闻了,今日见了,果然不愧是我陈氏子孙啊。”他边说边笑,看着陈止,微微点头,一副满意模样。
陈止当然是连连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