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马车十分豪华宽敞，装了一堆药材后，再坐三个人竟然一点都不拥挤，而里面还有大量空间存放酒水吃食，顾英杰这时候就正捧着一盒桂花糕讨好楚昭仪。
这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模样，让谢云简直没眼去看，只好挑起窗帘，无聊的品味市井百态。
飞雪城百姓的日子倒是十分平和，个个脸上都挂着恬淡的笑容，不像明方城里那么压抑。
不过谢云还没来得及称赞，便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大人饶了我吧，我是要考功名的秀才，不是什么游手好闲之人！”
“哼，考了三年都没考上，修为也低得让人发笑，你这样的废物和那些泼皮有什么区别！”
抬眼一看，只见一条巷子外站了两排人，用绳索连在了一起，而巷子里，几名官差正把一名书生押解出来，缚到了那队伍之中。
看那些被绑之人，个个都面色灰败一脸绝望，好像要遭遇什么不幸的事一般。
“英杰，这是在做什么？”
好奇之下问了一声，顾英杰瞅了一眼后立刻答道：“他们啊，抓去开山修路的。”
“开山修路？”
“对啊。”
放下手里的苹果，顾英杰的眼中渐渐充满了崇敬之意。
“云哥你不知道吧，云横山脉里有座明方城，那附近有稀有矿脉呢，而英明神武的四皇子殿下知道后，亲身前往一探虚实，并且承诺回来后便凿山修路，打通那里和外界的商道，当真是体恤民情。”
完全没有注意到谢云神色的变化，顾英杰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有幸被殿下召见过一次，一点架子都没有，那叫一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听说殿下今年才二十五岁，已经快到灵武境了……”
还想夸赞几句，顾英杰突然想到，谢云才二十一岁，也差不多是这个境界，不由得望了过来。
这一望之下他才发现，谢云的脸色有些难看。
“云哥，怎么了？”
“没什么。”谢云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性情变态杀人如麻的聂绍鸿，竟然会是顾英杰的偶像。
沉默了一下，谢云指了指那些被强征的民夫：“这也叫体恤民情？”
“哎呀，这是飞雪城自作主张，和殿下何干，再说又不是去抓这些人坐牢，而是让他们为我大焱帝国出力，等到商路打通，这云横山脉附近的城镇必会受益，后人会记得他们的。”
看着侃侃而谈的顾英杰，谢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闷，觉得有好多话不吐不快。
“不，没人会记得他们。”
悠悠一叹，谢云放下窗帘双手环胸，眼神是说不出的晦暗。
“这世上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去成就伟大的事业，但没人会去苛责他们，反而会为他们歌功颂德，因为后人享受到了恩泽，至于牺牲的人，数字罢了。”
说到这里，他眼帘下垂，直直的盯着脚尖：“我不是否定那些人的功绩，也无意去评判他们的功过，我只是想说。”
这时，谢云猛的抬起头来，将手搭在顾英杰的肩膀上：“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以为能站在那些大人物的身边建功立业，然而实际上，他们最后也只是那堆数字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