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朝鲜黄叶驿零,瑟瑟秋风刮过光秃的枝丫,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朝鲜的冬天向来都要来的早一些,今年似乎更是如此,看这情形大约再过上大半个月,第一场雪就要落下来了。</p>
朝鲜平山,大清驻朝鲜陆军第三混成旅旅部内,此刻却是一片忙碌。各种比例的地图挂满了墙壁,作战参谋、情报参谋都是一脸严峻肃然的神情,在旅部的参谋室内忙着将各处送来的信息综合起来,用小旗标示在地图的恰当处。</p>
就在昨夜,陆军第三混成旅的游击哨忽然发现,一支日军大约一个大队的兵力,已经越过中日对峙的分界线,自玉洞里方向由东南向西北直插平山而来。</p>
日军一个大队的兵力,忽然出现在陆军第三混成旅防线纵深,并且正在向旅部的位置挺进,这个消息不仅在骤然间打破了已经大半年保持平稳的朝鲜态势,也让整个第三混成旅上下大吃一惊,搞不清楚日军此举的真正目的。一时之间,整个旅部里面忙作一团。</p>
不过,此时此刻坐在参谋部里面,最为一肚子鬼火乱冒的,还要算是陆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应宽了。</p>
来到朝鲜这大半年时间,当初的应小三,如今陆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应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部队的整训上面。他虽然有着皇上私底下的旨意,憋住了劲要到朝鲜来当这个二百五,弄出点动静出来,可是他的脑袋也不笨,对自己手底下这一个旅的家底,心里面也是清清楚楚。</p>
驻防朝鲜的陆军第三混成旅的人员构成,主要是由当初张之洞编练的练军,原驻防辽东田庄台所部混成协,也就是原来应小三血战田庄台的那支部队,以及从北洋徐邦道所部抽调的部分人员混编而成。虽说年后又陆续抽调了不少原新建陆军军官充实到陆军第三混成旅当中,可要凭借这样匆忙拼凑起来的部队状况,去和对面已经增加到一个半师团的日军玩点花样出来,在军队中呆老了的应宽,说什么也不会去做这种赔本买卖的。</p>
他寻思着皇上既然让自己到朝鲜来搞东搞西,那首先自己总得有点资本不是,要是部队拖出去没有把日本人搞掉,倒是先把队伍搞垮了,恐怕到时候自己的脑袋也玄了。</p>
所以应宽一到朝鲜,便一门心思埋头练兵,整个人都扑在了军营里面,连当初带到朝鲜平壤的小弱水,都一直顾不上去吃一口。好在现第三混成旅参谋长郑文亮是齐广洋在陆军学校时的好友,不仅业务娴熟,有了齐广洋这层关系,和应宽的配合也很默契,部队的状况也一天天好起来,渐渐有了当初新建陆军的样子。</p>
看着队伍逐渐走上正轨,十天前,应宽终于寻着一个机会,借着杜振武在平壤召集各部召开冬季战事部署会议,和自己悄悄安置在平壤的小弱水来了番春宵云雨。谁知道才云雨了一个晚上,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把玩,刚刚破瓜之后的小弱水的风情万种,就因为日军忽然在纵深出现的军报,应宽不得不马不停蹄赶回了第三混成旅旅部。</p>
想到那一夜被翻红浪的鏖战,弱水在自己怀中娇喘阵阵,入手之处那种细腻柔滑的滋味,尤其是清晨时分抱着自己不让离去的那份娇羞,再联想到日本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正要乘风破浪的时候出现,奶奶的,弱水老子放了半年才刚刚吃了一小口,这不是明摆着闪老子!......…</p>
应宽心中越想越气,猛地一脚把身前的桌子踢翻在地,原本吵嚷的参谋部里面顿时一片肃静。</p>
"妈的,老子都还没有打日本人的主意,他们倒先动起来了,老郑,甭去琢磨日本人这样做是什么意图了,立刻下令,集中兵力把这股日军先剿了再说...…"应宽转身望着郑文亮吼道。</p>
参谋长郑文亮正俯在桌上,对照地图看着各处送来的军报,猛然间看到应宽勃然大怒的样子,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p>
"要剿灭这一个大队的日军并不难,现在最棘手的是敌情不明,关键是要弄清楚日本人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图?眼下日军在朝鲜拥有一个半师团两万多人的兵力,如果日本人是借此挑起事端,就像甲午一样,我担心一打起来事情恐怕就闹大了,还是再等等朝廷的旨意吧......…"</p>
说起来郑文亮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半年来,虽然中日之间在朝鲜一直保持着相对平稳的态势,但是两个国家其实都在拼命的扩军备战,大清就不说了,10个师的新式陆军已经初具规模,而日本方面传出的消息,如今日本不仅已经恢复了在甲午期间被打惨了的6个师团的编制,还计划在5年内将日本陆军扩充到1个师团。如果日本人真的想挑起争端,以现在中日之间这种针锋相对的架势,说不得双方一打起来就收拾不了。</p>
"老郑,依我看你们就是书读多了,条条框框的东西多了,日本人都到了门里面了,要打就打,哪有那么麻烦的事情?要是日本人真想动手挑事,你吃不吃掉他一个大队的兵力,他迟早都是要动手。要是日本人不想挑事,他一个大队的兵力深入到我大清的地盘上来,吃了就吃了,横竖还都是日本人理亏,怕个毛啊!"</p>
应宽叉着腰,一脸的怒气。要不是眼前说话的是参谋长郑文亮,说不定他早就跳起来骂人了。</p>
郑文亮的性格向来是外柔内刚,对应宽的抱怨也不以为然,只是转身挥了挥手,示意参谋部内的众人都退下去。直到参谋部内只剩下应宽和自己两个人了,郑文亮才意味深长的望着应宽叉着腰的双手笑说道。</p>
"旅长大人这几日在平壤过份劳累,又一路纵马驰骋,这腰还是要保护好的啊,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副秘方?...…"</p>
官场当中素来讲究渊源,即便是军营当中也是如此。因为有齐广洋的关系在里面,两人也都算的上是齐广洋这条线上的人,又在一口锅里吃饭,私下里关系自然相处的很好,平常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再加上应宽本就是军营当中的老油条,和郑文亮这些毕业于陆军学校的军官不同,活脱脱一个口无遮拦的大老粗,天长地久,就连郑文亮少不得也跟着他混成一样了。</p>
换了往日郑文亮这样和自己开玩笑,应宽指不定还多少有些得意,非逼着郑文亮听听自己和弱水的心得体会。可现在这辰光,哪里是说女人的时候,应宽再胡闹这点轻重还是懂得的。</p>
"劳累个屁啊!老郑,你就别和我卖关子了,从我回到旅部就看见你趴在那地图上琢磨,给三哥我说说你到底在琢磨什么?咱兄弟二人不玩那套假把式,我还不知道你,无利不起早,别拿什么坐等朝廷的旨意蒙我,等朝廷的旨意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说吧,是不是你心中有了什么主意?"</p>
郑文亮盯着应宽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