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里面没人应声,那女孩却是直接把门打开来了。胆子倒也不小,这么晚的天,也不怕遇到坏人。
“大法师请进。”
那女孩第一句话,就让余强眼睛一亮,却也不言,一把将茜丫头自肩膀拽了下来,拉着一同走进了小院。
第一入眼的却是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如此高大在院外无法看到。这个时节,樱花本应早已凋谢,在这里却仍盛开如春。
风打旋地吹过,卷起片片粉色残樱,如雨如丝。
落樱树下,那女孩静静地立着,一头漆黑长发,随风飘舞,一片残樱凋零在发上。
“法师是为了我而来的吧?”
那女孩面容恬淡平和,望着一身玄色道袍的余强,缓缓开口说道,不悲不喜,不惊不怒。
“姑娘已经知道了?”
余强见女孩如此表现,叹了口气,将身子倚在那樱花树上,反问一句。
女孩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柔和哀伤。单手一招,那小屋里直接飞来三个板凳儿,一个茶几,还有一壶白水,几个茶碗。
“法师坐,还有小妹妹。不嫌弃的话,就请喝杯水吧?”
女孩既不冷落也不热情,只是招呼余强一声,便自行来到其中一个板凳前,从容坐下。
余强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却也不矫情,寻了个板凳儿,坐在了女孩的对面,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林樱,两年前死的。”
林招娣自顾自地倒了三碗白开水,平淡的说着,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法师请。”
接过林樱来的白水,余强却也不怕做了什么手脚,直接凑上去喝了一口,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望她。
女孩不以为意,或许是憋得太久,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谈兴很浓。
“我父亲有多爱母亲,就有多恨我。”
第一句话,林樱就抓住了余强的注意力与兴趣。
将粗碗放下,余强正襟危坐,仔细地听。这或许就是重点,这女孩化为地缚灵的原因所在。
“我从没见过母亲的面,她为了生下我,死掉了。”
林樱淡淡的讲述着,上空那樱花也缓缓得飘落在地,却又转瞬重生,漫天飞花,无有穷尽。
这繁华的风景,却因为树下女孩脸上的表情,而显得有一丝空洞苍白。
“这棵樱花树是母亲生前栽下的,虽然一直细心照料,却总是半死不活。既不长大,也不死去。”
似乎察觉到余强的目光有一部分,投入在这漂亮缤纷的落樱中,林樱唇角勾了一勾,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温暖笑容,“父亲曾说母亲一直遗憾,未见过这樱树开花的样子。”
“说来也奇怪,母亲死后,父亲把她埋在这樱树下。很快这樱树便长高起来,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父亲很高兴,觉得这樱树里寄宿着母亲的灵魂。有一段时间,他好像疯魔了一般,天天坐在樱花树下,痴痴傻傻地与这樱树说话。”
“那时候的樱树,虽然活得很好,可是却也从来没有开过花。”
抬起头,仔细望着这漂亮华美的樱树,林樱唇角的笑意也越发地浓了,带着深深的痴迷与慕孺之情。
“我也这样觉得,母亲一直在静静看着我,守着我,爱着我。”
“后来等我大了一些,父亲不知为何,渐渐开始酗酒、抽烟、肆意打骂我,说我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仍就抬着头,静静地望着上方摇曳的樱树,林樱的脸上似喜似悲,苍白无比。
“每次挨完打,我就跑到树下,跟母亲诉苦,可她却从来没有回应过一句。我觉得母亲可能不喜欢我,或许她也觉得是我害死了她,我很伤心。”
“所以有一次被打得狠了,我就跑到了外面,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很害怕。”
“就是那次,我遇见了月牙儿。嗯,月牙儿是一只黑猫。”
林樱似乎回过神来,收了脸上的表情,再次露出那副恬淡的样子,还解释了一句。
“那天我和月牙儿在垃圾桶里待了一晚上,父亲却也找了我一晚上。”
“第二天,终于寻到了我的父亲,痛哭流涕地把我抱回家,月牙儿却是自己默默地跟了上来。”
“父亲继续酗酒,打我,随着我越来越大,打得却是越来越狠。”
“因为我长得很像母亲,父亲更是觉得是我窃取替代了母亲的生命,所以深深憎恨着我。”
“每次挨过打,我就继续找母亲说话,可母亲就是一动不动,不理会我。只有月牙儿这时候,会过来静静陪着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棵樱树突然开始枯萎,渐渐地几乎死去。”
林樱说到这里,开始微微皱起眉来,带着一丝犹疑,最后还是缓缓开口继续说下去。
“父亲又急又怕,用了各种方法,请了许多人来看,都没能治好这棵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