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疑有贼惊煞父子
马忠确实称职能干,忠心耿耿。李时深对他是非常的满意。用他的话说,“马忠就是天爷赏赐给医养堂的护院使者!”他不仅护院工作做得中规中矩,对药园圃的打理也是入常入时;啥时候看,这地方都像是一个“四季常青的花园”。
说来,马忠挖采奇药异草的本领,更是让李时深称道。也正因如此,一旦赶上采挖名贵或是不易采来的药材时,李时深就会破例的让马忠暂时离开密药室,专门进山一趟。所以说“破例”,这是因为让护院人离开密药室是有违返祖制、祖训的。但为了求得奇药异草,李时深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让马忠离开密药室,帮他进山采挖药。
当然,每回派马忠进山前他都会找个人来替一下,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留下来守着。可这一次,他却把这事儿给忘得是干干净净。
其实,今一早他派马忠去后,便决定自己留下来。可偏在这时,来了一拨乡绅、族老,与他商议今年缴纳赋税的事。结果他一分心,不只是自己没留下来,还把找人的事给忘了。直到午觉醒来,往医养堂去时才猛然想起。可是依照祖制、祖训的有关规定,这出现密药室无人值守情况,那可不是件小事啊!一旦密药室的秘笈、书籍发生丢失,对护院人的处罚自然是不用说了;就是坐堂掌门也必须限期把个传承之事安排了,再悄然独自去到列祖、列宗的灵牌前吞毒自裁。
据《祖训》记载,医养堂第二十八代传人就是因出现违制、违训而自裁的。记载上说,宋徽宗天会八年,医养堂第二十八代传人因违反祖制,擅自把密药室的钥匙交给其二弟,即二十八代叔公。因世叔公欲独创门户,打晕护院人,用所得钥匙开启密药室及暗格,盗走秘笈及经典书籍数册。幸及时截回,不致流失。为警示后人,二叔公被以浸猪笼浸猪笼——就是将活人装入猪笼,抛入河里,把人活活淹死的一种私刑。的方式执行了家法。二叔公死后,二十八代传人因将二弟之死,归究于自己间接的所害。故他提前把“坐堂掌门”之位传给了第二十九代,而后于二弟去世的周年忌日,孤身跪于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服毒自尽。
这一记载确实惨烈、惊悚,因而医养堂的后人无不刻骨铭心!
李时深紧张地一边走一边想,“马忠一早就出去了,距现在可是大半天了。要是这期间有个啥好歹,我可真没法交代啦!”李时深不禁惶遽地喃喃道:“二十八代世祖尚可死在列祖列宗前,可我~,哪还有脸去见他们哟!”
老辈的人大都是这么看待生与死。他们生,注重名节;他们死,则无愧于祖宗。李时深是一路地念叨着,终于走到了“药园圃”的大门前。
他先立定身子,深吸一口气后便仔细地检视着门锁,见一切完好,又察视了四周,不见有任何异常后,他才敢松口气,并抬手拭去额上的汗。他从腰间取下钥匙,一心一意地开着锁,可这时儿子正好找了来。
李辞归抱着儿子,老远的就大声喊道:“爹!您咋上这来了呢?”这突来的喊声,着实把李时深吓了一大跳,手上的钥匙也被吓得掉了下来。然而,李辞归却没注意到这些。他走来继续问道,“这大热天的,您咋跑这来啦?害我满处地找。”
李时深本已经担心一路,这又被儿子吓了一大跳,自是没好气应道:“啥事呀?还用得着找到这来嘛!”李辞归忙将儿子抱起说,“您看哪,赢子都快一个月了,还是这么病殃殃的、没精打采。您再给他把把脉吧?”李时深只是看了一眼说,“还把啥呀?好了!”李辞归则是很不相信地应道,“好啦?”又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说,“这哪像是好的样子吗?”
李时深拾起钥匙,仍旧回应他说:“嗯,好了。”他拿下门锁,回过头来责怪着儿子说,“你呀,就是太担心了!你见过哪家孩子不生病的呀?就你紧张。没事的,调养调养就长精神啦。”他正要推开门,却又站下来看着儿子说,“你呀,脉把得不准,主要‘望’的底子不深;再就是,你还没弄懂这阴阳平衡、互动之理。切脉取象须讲阴阳平衡,须能从寸、关、尺上,取得血脉之象、气脉之象,乃至经络全象。你得指上有象。这就好似盲人之手,世上诸物,皆储指尖;稍摸轻触,立辨形象。”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往后,你得多学些医养之理、多从病案中体悟;不然,你成不了一名合格的医者!”李辞归早就习惯了爹爹的这种耳提面命的教育方式,他一边应着,一边四处张望。
忽然,他发现护院人不在,便问:“爹,马忠叔呢?”李时深还就怕儿子问起这事,他心虚地先应了声,“马忠?”随却便板起脸说,“出去了,我派的!”
李辞归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派他?”李时深却显得无奈,并强调说,“这活别人做不来!不派他,我能派谁呀?”说着,他用力把门一推,再挂好锁说,“进去吧。一会,我再给孩子开个调养的方子。”爷俩便一前一后地往里去了。
突然,李辞归吃惊地大声道:“爹,有贼!”李时深闻讯,吓得一哆嗦,忙向密药室望去,却见一向紧闭着的门,此刻正在随风扇动着。他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捶胸顿足地大呼道,“坏了坏了!”又慌张地催促说,“快快!快去看看!”
李辞归“哎”了一声抱着孩子就跑,李时深却冲他急喊道:“哎呀!你抱着孩子咋撵贼啊?快,快给我。”李辞归忙又跑回来,把儿子交给爹爹,再转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