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桐睫毛轻颤,睁开眼睛,眉头轻皱。
茫然的看着洁白的天花版。轻微摇晃的吊灯,带给他一阵不适的眩晕感。
“我这是在哪里?”他晃了晃头,想减轻些许不适。
“暮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王烨见暮桐醒来。
又从医生那得知只是普通的眩晕,不是旧疾复发,于是放下心来。
以平静的口吻问着,免得暮桐又疑心自己病发。
“我没事。”暮桐眩晕的不适感减轻了些,看了看四周,“这是在医院?”暮桐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担心着什么。
“恩。医生说你只是身体弱,加上现在天热,中暑了。”
“正好现在用床不算紧张,就安排了张给你,既然你醒了,感觉没有什么不适,咱们就可以出院了。”
王烨见暮桐听了之后,松了口气的样子,知道他方才的颤音指定又是在担心病发。
王烨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刚才先生打你的通讯,我接的,没敢告诉他你昏迷,怕他担心。”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骗他说你去厕所了。我知道你回去会跟先生实说的,替我向先生道声歉。”
王烨讪讪的笑着,有些尴尬。
暮桐闻言,一脸懵逼。腾的从床上弹起,所有之前的不适感被震惊的一扫而空。
“王烨,你坑我!”
暮桐望着前方的平房却迟迟不敢走进去。
房屋古朴,两旁种着梅花、青竹。
奇怪的是这里的梅花始终盛开,自开放后就没有凋谢过,起码在暮桐的记忆里是如此。
因为打他住进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梅花就从来没有凋谢过。
房屋门前挂着一副对联,那是先生亲笔题写。上联写,养梅种竹,是要明行,知君子之傲骨。
下联写,传道授业,不敢言能,解往圣以语书。
横批是,师范风骨。
字字铁画银钩,笔力刚遒,浩然正气入木三分。
儒家讲究观其字可知其人,先生的字奇正,笔锋如剑。
其上流露的气息,更如日月昭昭,善人见了如沐春风,恶人见到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暮桐咬了咬牙,向前走去,推门进屋。
他脱去鞋袜,只见一老者盘膝坐在正厅,老者约莫花甲,板着张脸,两鬓斑白,慈眉善目,嘴唇轻抿,闭目养神。这是先生在等他。
先生睁开眼睛,见到暮桐,古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
“子梧,你回来了。”先生上下打量着暮桐,见到暮桐和以往不太一样的重瞳。那重瞳似乎多了些绯色。
还有右手指尖有一点微小的黑色颗粒,就算仔细看也很难发下,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暮桐做学生之礼,道:“老师,学生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先生闻言,又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心想,“这孩子生性善良,无论品性还是为人在这个时代都堪称上等。在这天地大变前期就能有“觉悟”的机缘,况我命不久矣,就再为他做些能做的吧。”
先生颔首示意,暮桐却未坐下,而是说,“先生,学生有错。王烨骗了您。我那时并没有去厕所,而是在看电影后回家的路上昏迷了。我代王烨向您道歉。他毕竟也是怕您担心我。”
暮桐又把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看见的那些细小裂缝中的点点晶莹颗粒是怎样进入自己身体的都说了出来。
先生起初面无表情,听到点点晶莹时才眼神一凝,暗道,“果然是得了‘觉悟’。”
“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也是好意。”
“子梧,你且坐下,我有话问你。”先生说道。
暮桐闻言,眼底闪过丝惊讶,今天的先生怎么这么好说话,虽然平时也会原谅,但怎么也会发我抄几遍诗书的。
奇怪归奇怪,暮桐还是坐好听先生问话。
“昨日我让你以梅花为题,填水调歌头词,并说今日考你,可完成了?”
“学生已经完成。词的题目是咏梅。”
“花是雪霜聚,瓣是水寒溶。冰肌清玉凝筑,天然去雕功。
免教群芳争妒,我辈生来傲骨,一任春再浓。
哪个可同列?唯与柏竹松。
卧龙庐,香满路,点朱红。赏梅煮酒,谈笑间火烧江东。
家侣白梅青竹,外友名师鸿儒。陋室处凛冬。
我辈息则已,一绽铩群丛!”
暮桐难得见到先生笑的这么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先生脸色一正,问,“子梧,你早已知道你是为师捡到的,那你可知为师为何赠你暮姓,名桐字梧吗?”
“学生不知,还请老师指教。”暮桐摇头。
“暮乃羡慕之意,梧桐良木也。那凤凰非嫩竹不食,非清泉不饮,非梧桐不栖。是何等的高傲!为师给你取名暮桐字子梧,就是希望你像梧桐一样高洁,自然引得凤凰来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