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瞬间,首都内那少量忠于杜马阶层的军警,便被狂啸的人流所彻底淹没了。邮政总局、火车站、电话局等要地相继落入布尔什维克人之手,他们随即切断了临时政府和司令部的全部通讯和供电线路。城外的军队开进圣彼得堡,然而他们却并没有镇压革命者,反是加入到了对方那推翻临时政府的阵容。
当首都乱局又起之后,临时政府高层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布尔什维克已经发起了武装政变,而自己手中竟无一支拥有真正实力的军队可做依赖!如果说此前他们还在做着从此指点江山、纵横捭阖的宏图大梦的话,那么现在对方的一记重击,则是彻底打碎了这些高层杜马们的眼前蜃景。没有军队的他们,在手握武器的对方面前根本就是如玻璃瓶般易碎的存在,偏偏现在自己又给了对方一个名正言顺的把柄!可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掀桌子抄家伙就成了俄国政坛中最有效的对话方式了呢?以前不都是要好好谈判并晓之以理的么?
慌乱之下的临时政府高层想到了逃跑。只要离开被布尔什维克控制的首都,那么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毕竟自己还是名正言顺的俄国首脑,且俄国也绝非是所有地方都会对那帮布尔什维克尊奉影随。然而早有预谋的布尔什维克党已经占领并封锁了全部出城的道路,除了搭乘美国大使轿车的司法部长克伦斯基得以逃出生天之外,其余的政府要员最终全部都落入了布尔什维克人的手中。
冬风呼号,圣彼得堡霜雪纷舞;洋洋洒洒的白絮从空中悠扬飘卷,落在乌里扬诺夫的脸颊和颌下的胡须中。不远处的亚历山大广场前,宏伟壮丽的冬宫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中仍旧显得是那么的如梦似幻:三道巨大的拱形铁门华美肃重,一如自己第一次站在这里所见到它时的局面。
然而这一次,时局却是和二十年前截然不同了。纵横宽阔的亚历山大广场上,整齐排列了两行手持步枪的士兵;他们的左臂袖边,无一例外的都有一方象征着布尔什维克的红色标识。见到自己出现在广场之上,他们都在瞬间放下枪支,向自己敬以最标准的军礼;而在他的身后,则跟随着上百名忠诚的同志;他们看向前方那个并不高大的背影的目光,无不流露着认可、钦羡、敬畏、和尊崇。
自从1887年自己继承兄长遗志投身革命事业以来,岁月已经流逝了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时间。而为了心中那始终不曾放弃的信念,自己在大学一年级便被学校开除,并在之后被捕入狱、被流放,至于辗转国外的流亡更是去遍了西方的每一个国家。霉变的面包,冰冷的桥洞;那些昔日潦倒的苦难生活,曾经寒酸的寄身之所,都在他走近冬宫大门的步伐中变得越来越清晰,恍然如昨。
当他走到冬宫大门跟前,守卫的士兵向他敬礼并恭请他进入的时候,乌里扬诺夫才终于回过神来,自己真的已经成为了冬宫的主人,双手紧紧握住了这个除不列颠之外最幅员辽阔的国家的舵头!一股难以遏制的激动和豪迈之意在他心中涌出,继而如同熔岩喷薄一般充盈周身。他与士兵微微握手,随即大步迈入了厚重的巨门之内,紧跟在他身后的托洛茨基看得分明,一丝闪亮的泪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角处。
“乌里扬诺夫先生,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有效吧?”当走进富丽堂皇的冬宫回廊中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悄然响起。中年男子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震,心中猛然腾出一股澎湃的怒火;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将自己源自内心的情绪收敛得一丝不剩,轻声开口道:“当然。我布尔什维克能有今天,全仗贵国在此前十年间的鼎力相援。请库佐夫先生转告贵国政府,人民苏维埃希望立即结束与同盟国的交战状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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