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回家了。
这是他在被分出高家后,第一次回来,更是主动要求回来的。
如果郑腐没有死的话,高老头不会允许他回来。
没办法,家族利益大过一切,要不然在郑腐决意要对付高飞时,高老头也不会把对他最有帮助的高云华,远远打发到外地去了。
高飞对于高家来说,只是一个晚辈。
可当他从车上下来后,却发现胡同门口有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双手拄着拐杖,身上披着一件样式‘古朴’的军绿大衣,腰身明明已经佝偻,好像随时都会被大衣给压垮那样,可他还是尽可能的挺着腰板,就像一杆变形的标枪,拒绝旁边人的搀扶。
高老头。
相比起高飞最后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高老头这一年多来,苍老的很快,仿佛小北风只要再吹的大一些,就能带走他的生命那样。
高飞下了车,定定的看着爷爷,很久没有动一下。
自从知道是这老头子的孙子后,高飞当然对高家家史很感兴趣,更知道自从爷爷离休后,除了刚退下来的第二年,曾经亲自在胡同外面恭候某位老人家之外,就再也没有在外面等过人。
今天,高老头却出现在了胡同口,迎接他的亲孙子。
承受不起。
不管高飞对高家有什么意见,他都承受不起爷爷的这份郑重。
“咳!”
对面人群中穿来的一声轻咳,惊醒了高飞。
他快步走了过来,在距离高老头还有一米的地方,双膝跪倒在了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归天跪地跪祖宗。
当然了,偶尔给老婆下跪,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毕竟现在年代不同了,老婆的地位直线上升,有的更是到了比男人祖宗还要重要的地位。
高老头亲自来胡同口恭候自己的孙子,这是在委婉的表示歉意,跟补偿。
高飞当街给他下跪,是表示他承受不起,更代表着他从没有因为被高家而抛弃,就恨这个老不死的没人性。
他是他爷爷,他是他孙子,他们血脉相承,谁都无法改变,无论谁做错了什么,当孙子的永远是孙子,当爷爷的永远是爷爷。
无论一个人做了什么,当他还记得他是谁的孙子,谁的儿子,还能记得世间有‘孝’这个字时,那么他就是个人。
无论一个人混得有多牛比,有多少个理由,当他忘记养育之恩而对父母大骂时,他都是个畜生——其实,说他们是畜生,也是对畜生的羞辱。
对高先生没有成为畜生,高老头很欣慰,笑着缓缓道:“回来了。”
“回来了。”
“那就起来,回家。”
高老头抬头看了眼站在远处的眼镜父女,说道:“带着你的朋友。”
“好的。”
高飞从地上爬了起来,高云华就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在他耳边说:“对不起。”
高云华道歉,则是因为在高飞最需要人帮忙时,他不得不听从高老头的去南方。
而且,他在临走之前,更是高飞帮了他一个大忙。
“我们是兄弟,亲兄弟。”
高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问:“那个女孩子呢,现在怎么样了?”
高飞所说的那个女孩子,自然是高云华招惹的南韩美女了。
听兄弟提到那个女人后,高云华脸上有些扭捏,但还是轻声说道:“她给我生了个儿子。”
“吓,爷爷不知道吧?”
“知道了,这种事,瞒不过老爷子的。”
“那你的腿子咋没断?”
“因为我儿子是个三条腿的,所以我的腿子就保住了。”
高云华得意的说:“你也该知道,老头子的思想其实都很传统,最大的希望就是家里男丁越多越好。”
高飞很佩服:“真不敢想象,你是怎么有胆子回家的。”
“是老爷子让我回来的,郑腐死的第二天。”
“哦,嫂子知道那件事吗?”
“你说呢?”
“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你的第三条腿早就被咔嚓了。”
“我以后要是不长胡子了,我就找你算帐。”
高云华幽幽的说道。
“你比以前,要开朗了许多,这是好事。”
高飞由衷的替大哥的改变而高兴,再次拍了拍他肩膀时,就听到姑父肖战波不满的问:“怎么,难道让大家都等着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