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凤仪宫中。
皇后窦文樱一如往日手持书卷在灯下悠悠的翻阅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凤仪宫也没有被封禁。
“娘娘!娘娘!贵妃、林贵妃来了!”贴身大宫女急慌慌从外奔进来喘息着,话音刚落,窦文樱便已听到一片由远而近的嘈杂脚步声。
她嘲讽勾了勾唇,放下手中的书。就连脚步声都这么嚣张,除了林贵妃,还能有谁?
片刻的功夫,林贵妃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霍然闯入,昂首挺胸,透着无比的得意。
凤仪宫么?不得帝心,还不照样一文不值!
窦文樱慵懒的斜斜靠坐在凤榻上,没有起身,只微微挑眉,眸光淡淡扫了贵妃林雪芝一眼,高贵气度浑然天成,令人情不自禁生出敬畏之心,只敢在她脚下匍匐仰望,顶礼膜拜。
仿佛天生,她便是位居人上的佼佼者。
跟来的太监宫女们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弯了弯腰以示恭敬,便是林贵妃本人也下意识的生出一股怯意。
下一秒,怯意化作更盛的怒意和妒意,她扬首冷笑道:“皇后接旨!”
窦文樱深深望了她一眼,起身,跪下,垂首。腰杆,却挺得直直的。
林贵妃冷笑,冷冷道:“皇后窦氏,阴狠失德,残害皇嗣而不知悔悟,朕不可忍!念及结发之情,特加恩赐令自尽!”
窦文樱身后的宫女们低低抽气惊呼起来,几乎就在同时,一队太监如狼似虎直扑上去,将其一干人等统统擒住押了出去。偌大的凤仪宫东暖阁中,只剩下皇后一人以及林贵妃极其爪牙。
看着窦文樱猛然变白的脸色,林贵妃更觉心臆大畅,示意端着盛放着毒酒、白绫托盘的宫女上前,挑眉巧笑道:“皇后娘娘,接旨吧!”
窦文樱慢慢的站了起来,幽深明亮惊人的眸子直视着林贵妃,哑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
林贵妃面上露出一抹讥诮,“皇后娘娘是这天底下最聪明、最有本事的女子,竟也有想不通的问题,可真难得!”
林贵妃广袖向后一挥,众太监宫女默默躬身倒退二米之外,林贵妃朝窦文樱走了过去,压低声音轻笑道:“要怪就怪你太聪明、太厉害,聪明厉害到连皇上都感到忌惮和害怕,再加上你那掌兵权的父兄、百官夸赞的大皇子,你说说,皇上可能容得下你?嘻嘻,女人嘛,就要有女人的样子,温柔得水一样的才讨人喜欢!你?人家是水做的,你就是水泥!哦,水泥是什么你不懂吧?就是比石头还硬的东西!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那就赶紧上路吧!不让你做枉死鬼,本宫也很对得起你了!”
气血骤然上涌,窦文樱喉咙一甜“噗!”的喷出一大口血,踉跄后跌扶着椅子扶手,惨白着脸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凄厉而尖锐,如来自地狱的厉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助他登上皇位,她携儿带女留京为质,为他筹谋策划,为他积蓄力量,为他拉拢奔走,为他不知耗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神思尝尽多少艰辛苦头经历多少危险,细想真是一场笑话!
他曾赞她“多谋善断,巾帼不让须眉”,他曾许诺“此生定不负你!”更是一场笑话!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发配边疆的可怜皇子,当然容不下依然多谋善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