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钱永强对李启明说:“李启明,你别介意我爸说的话。他这个人从极度贫困中走过来,抠门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作为儿子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没事的,师父,”李启明说,“叔叔的做法我能理解。你别忘了,我们也是那样过来的!“
“这次你跟我来,真是难为你了!”
“没事,师父,这也是社会对我的一次锻炼!”
两人来到了钱狗子家门前,发现大门紧闭。钱永强轻轻敲了几个,等待开门。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开门,钱永强继续敲门。李启明趴到门上顺着门缝往里看。
“师父,好像没有人哎。”
“再敲敲看。”
李启明心说,院子里没人,如果家里有人也是在屋里面,声音太小肯定听不到,便抡起拳头“咣咣咣”地砸了几下。一会儿就听院内传出了脚步声。
“是哪个?”听声音应该是钱永龙。
“是我,强子。”
“你们来干什么?”钱永龙拉开门,一眼看到钱永强身边的李启明,顿时紧张了起来。
“你不用怕,”钱永强微笑着说,“我们今天来没有恶意,主要想跟你家人谈谈。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接嘛’,我们主要是说和来的。”
“我没有怕。”钱永龙提高嗓门说,“我干嘛要怕?”
“都在家吧?”钱永强说,“让我们进去谈吧。”
“你们等一会。”钱永龙把门重新闩上,走回了屋里。
过了好久,钱永龙才又走回来,把门打开说:“你们进来吧。”
钱永强和李启明跟在钱永龙的后面走进了钱狗子家的客厅。钱狗子一家六七口人或坐或站,都在客厅里等着。
钱狗子和钱永豹看到李启明,瞬间都不自在了。李启明狠狠瞪了钱永豹和钱狗子一眼。钱狗子登时低下了头,钱永豹脸色苍白,坐立不安。
钱狗子老婆回瞪了李启明一眼,紧接着她大着嗓门问:“你们今天过来想干什么?是来找事的吗?”
钱永强笑笑说:“你们都别紧张。”
“谁紧张了?”钱狗子老婆说,“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们没功夫跟你闲扯。”
“那好,我就长话短说说了,”钱永强说,“前天发生的事,是个误会。大家乡里乡亲的,要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钱永虎说,“你看我爸和我弟给你们打的,一个腿都肿了,至今不能下地走路;一个手都破了,到现在还什么东西都不能拿!”
“误会!”钱永强说,“我这个朋友祖上是位刀客,到他这一辈,虽然功夫留下不多了,但他也多少学了一些。所以出手有点重,还请叔叔和三哥原谅一下!”
钱狗子一家听说李启明的祖上是“刀客”,尽皆骇然。
“刀客”是干什么的?钱狗子一家都十分清楚。
原来这个村子一直盛传着一个刀客的故事。清末民传的时候,当地的一户姓王的农家不知怎的和本村姓钱的大地主算结了仇。大地主买通官府陷害这家人,说他们家通匪。最后姓王的全家惨死狱中——只有一个儿子逃了出去。
若干年后,这个儿子不知在哪学得一身的本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人一刀,把大地主和大地主的十数个保镖悉数砍死。
然后他把大地主的头颅割下来,摆到父母的坟前祭拜。
后来他就走了,走之前给本村的人留了一句话,说他是一个“刀客”,报完家仇之后,一把长刀浪迹天涯,从此钱王村只有姓钱的没有姓王的了。他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时至今日,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在一起闲聊的时候,还时不时会讲到这件事。讲这个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心里虽然无限崇拜那个快意恩仇的“刀客”,但心底里多少都存着恐惧。因为这个被杀的大地主就是他们祖爷爷辈的人。
钱永强听这个故事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他深知钱狗子这样的人打心底里惧怕“刀客”这样的人,所以他抬出了“刀客”的后人来吓唬他。
李启明听钱永强说他的祖上是“刀客”,心中暗笑。心说这个师父真能瞎编,什么吓唬人说什么。
果不其然,钱永强说出李启明祖上是“刀客”后,就连钱狗子的老婆都收敛了不少。
“我不管什么“刀客”不“刀客”的,他打伤了人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当然,”钱永强说,“我们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赔点钱给你们,让叔叔和三哥到镇上去治伤。这件事就翻篇了好吗?”
“想翻篇?可以啊。那得看赔多少钱了?”钱狗子老婆说,“少了可不行。咱家这一老一少恐怕得好几个月不能干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钱永龙说,“这少说也得三四个月躺在床上养着了。”
“我看看有没有伤筋动骨!”李启明说着话就朝钱永豹走了过来。既然师父说自己是“刀客”的后人,那他就应该有点刀客的彪悍样子。
“别,别!”钱永豹看到李启明朝他走了过来,顿时大叫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大哥,二哥,你们快拦住他!”
钱永龙看到弟弟这个怂样子,心里不禁来气,他说:“你们要想这事翻篇最少得赔二万块钱!”
“啥?”李启明大喝一声,“怎么需要这么多钱?”
李启明这一声喊,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其实二万块钱不多,”钱永龙解释道,“你想想这两个人的医疗费再加上误工费,真的不多!”
“我们今天是诚心来解决问题的,没想到你们竟然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二万块钱,这事没法谈了。”钱永强气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