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头被固定住了,老头刚起身去拿药,陈觉就猛地挣开了我和沙子莫,一头栽倒在床上,捂着右手无比痛苦的在床上打起滚,任凭我怎么呼喊和安抚,都无法帮他减轻一丝折磨,他那惨叫声在屋子里回响良久…
最终老头给陈觉喝下了些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的药,陈觉才渐渐意识模糊起来,表现也没刚才那么吓人了,只是目光呆滞的躺在那,无力的喘息着,直到最后彻底昏迷过去。
胡柏航的情况老头也有些无计可施,为了避免发生危险,他只能喊来了街上的两个人,再三叮嘱了一番便拜托他们把胡柏航送到了医院。胡俊也服下了些药,然后就虚弱的靠在一边儿,还好他和我一样,算是比较抗打的,不过还是忍不住嘴里发出轻哼声来。
见他们都暂时得到了处置,我终于松了口气,但随即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屋子在摇动,早就疼得失去知觉的左脚一软,我就仰面摔倒在了地上。老头和沙子莫忙把我扶到了沙发上,我痛苦的指着左脚却说不出话来,额头的伤也火辣辣的作痛,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支撑我坚持到了现在,但我现在终于要坚持不住了…
老头给我吃了止痛药,又让沙子莫用药酒给我揉搓脚腕,然后就心急火燎离开了诊。看得出来,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是他也慌乱无比,而我也意识到,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更大的不安感笼罩在我头顶。
“你们可真能作,图意啥啊。”沙子莫叼着烟边给我的脚擦着药酒边说道,我却只能疼得哼哼两声作为回应,然后伸手示意让他给我抽两口烟。
沙子莫瞟了我一眼,把嘴里的烟递给了我,我颤抖着手把烟送到嘴边猛吸两口,然后就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身体的抖动也让我浑身每个关节都疼痛难忍,真有种快要死了的感觉。
“真不知道你折腾到啥时候才算完,消停过日子多好。”看着我如此狼狈,沙子莫擦了下脸上的汗水对我埋怨着。我硬挤了一个笑容,想起我们之所以弄成现在这样,一开始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和大家都过上消停日子嘛,只是事情好像从来都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就算你再狠那又有啥用?”沙子莫呼哧了下鼻子继续说着“打来打去遭罪的都是自己,天天还得担惊受怕的,再NB的人也是肉做的,一刀下去照样皮开肉绽,没准小命就丢了,你是不是觉着自己那命不值钱啊。”
“屁话…”我无比虚弱的说“谁的命都值钱,但你要是不狠,别人就得觉着你的命贱。”
“你小子!”沙子莫瞪着他那牛眼,用手点指了我两下“你这不要命的劲儿还真跟我以前一个德行,可你看看我现在又咋地了,天天JB在菜市场剁肉、卖肉,这辈子就这样了。”
看着沙子莫脏兮兮的模样,身上那满是血污的衣服都遭苍蝇了,我一下回想起他上学时候的样子,那时的他在我们学校内外也算是有名号的人物,谁见了他都得躲着走,除了我之外几乎没什么人敢直接惹他。
我不知道他后来的“消沉”是不是跟我当初那一刀有关系,今天看见他,我就忍不住在想,如果当时我那一刀真的捅进了他的胸口,或者要了他的命,或者是把他给捅废了,那今天我们各自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
人们都说是我那一刀把他下破了胆,要是没有我,他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幅落魄不堪的模样,即使天生愚钝的他再怎么努力也考不上好学校,但起码他也可能在另一条道路上风风光光,总不至于沦落到十几岁就在菜市场卖肉吧。
“老沙,对不起…”想的这些,我忍不住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声。
他听到我的道歉愣了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眼神确实带着内疚,那张大脸冲我微微一笑,很淡然的说:“其实我还得谢谢呢,要是没你那一下,我也不能想明白这些事儿。“
“谢我,你T埋汰我呢吧。”我心里有点吃惊,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反话,僵笑着说。
“你别不信,是你让我彻底明白了,啥都没有命重要,好好活着才是真格的!”沙子莫很认真的说“我不怕别人笑话我胆小,我又不是没疯过,无所谓点事儿,别看我是个卖肉的,我现在哪天都能赚个百八的,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你们谁行?”
“好,你厉害,行了吧。”我打趣道,可心里却有种触动感,我竟然羡慕起这个被我一刀“吓破胆”的家伙,起码在相比之下,他已经找到了自己人生要走的路,没有迷茫和彷徨,也不需要热血和冲动。
“好好活着,要是命和自由没了,那真就是贱命一条了。”说着他从我嘴里把烟夺了回去,然后惋惜似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