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里，陈石和陈花啃着的那烤馕，已经被砸吧完了。</p>
而这两娃，连掉落在衣服上的烤馕屑都不放过，趁着天色还未全黑，满衣服上找烤馕屑。</p>
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p>
陈花和陈石啃完了烤馕，饱了肚子，谭青青和陈安才开始用饭。</p>
谭青青不想自己啃个烤馕，落到被噎死的境地。</p>
所以边咬着馕，边将灶台里还未燃烬的松木柴拾掇出来，放进牛马棚子旁边的空地上，围城一圈，加柴，放锅，盛水烧水。</p>
等水煮沸，摊凉，谭青青才边就着温水，边将烤馕嚼碎了下咽。</p>
也多亏陈氏三兄妹饿得紧了，一点也不在乎这烤馕没盐没调味。</p>
要是换做平安盛世里，这干巴巴的烤馕，人是无论如何也吃不进肚子里去的。</p>
毕竟又干又砂又涩，除了能果腹，真真是一点闲余的作用都没了。</p>
陈石瞧着谭青青还在这儿穷讲究，当即就笑话起谭青青来。</p>
“不就是烤馕有些硬吗，又不是馊了十几日的窝窝头。”</p>
六岁的孩童，人小鬼大，竟然还敢嘲笑队伍里的老大。</p>
老大谭青青当即就横了陈石一记眼刀，“吃都堵不住你的嘴？”</p>
“略！”</p>
陈石向谭青青做了个鬼脸，一副怎么都不服管教的模样。</p>
看着二哥这么皮，三妹陈花顿时就忍不住教育起二哥来。</p>
“石头葛葛，你这么欺负青青姐姐，小心青青姐姐下一顿就不给你做次的啦！”</p>
“是哥哥！不是葛葛！”</p>
陈石无奈纠正妹妹。</p>
“你以为谭……青青姐还有吃的吗？要是有，我们也不至于啃这最后的麦穗子。”</p>
陈石简直就是个皮猴，这边骚扰完，又去磨蹭他大哥。</p>
“哥，你说，咱们到底能不能进城？来的时候我们可是听说了，好些城都不肯收留难民。除非有户籍和路引。……青青姐她，能行吗？”</p>
说着，陈石又来骚扰谭青青。</p>
“青青姐，要不你就把你那户籍什么的，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省得我们走了大老远的路，结果还被拦在城外了。”</p>
谭青青瞥了眼这猴子精，冷笑一声，“给你们看我藏哪儿了，好叫你们偷摸了去？”</p>
“这话说的！”</p>
陈石当即就像是被踩了猴子尾巴似的，一蹦三尺高。</p>
只不过他虽然在掩饰，可乱晃的小眼珠却依旧暴露了他慌乱的内心。</p>
“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你姑娘家家的，走这么远的路，总不能白走。我大哥想看你那路引，也不是想偷。”</p>
“现在这粮食，精贵着呢，你一个人拖着我们三个，哪能像无头苍蝇般瞎转？”</p>
说得好像这皮猴子是真心疼谭青青的粮食一般。</p>
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有可信度，陈石还拽着大哥一起。</p>
“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p>
陈安眼眸深敛，眉宇中有一层化不去的阴郁愁闷。</p>
但为了弟弟妹妹，他还是坚强着与谭青青这个外人周旋。</p>
“石头说的没错。”</p>
他道，“既然你说你有路引，不如就拿出来大家一起参详。我爹生前是秀才，教过我识过字。”</p>
“户籍路引这四个字，我还是认得的。”</p>
“只要确认路引不假，就算进城后你真把我们卖掉，我们三儿也绝不会有怨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