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就这样扭曲着、进化着,变为了一个个无可名状,却充满攻击性的身体部分。最后,这些身体部分竟是相互吸引着彼此,有如破碎的拼图,组合着不同的形态。
随后,表皮上已急速扩大的缝中突然出现白胜美玉的人类五指,竟是硬生生扒开了虫子的外皮。如同破壳,那是自然界最为暴力而又单纯的诞生,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生物此般降临。
它们……就如同圣经中被打落天国的堕天使,飞舞着破碎,脏乱的翅膀。它们就如北欧神话中的芬里尔,变化着自己不定的身躯与爪牙,为战斗而狂欢。它们就是我们想象中的恶魔。那足以成为人类梦魇的存在。由人类而来的堕落虫人。
“欢迎你们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小村子以前欠我的,现在还上了。”
她没有活动自己的嘴巴,但声音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之中。
随后,我痛苦地蠕动着身体。是的,蠕动。我连自己的四肢都再无感觉,在群虫的包围下,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异常。
那是我亲手杀害的怪物,曾经的人类,甚至我的长辈、上司不久前的模样。丑陋的虫形怪物——亦是我现在的姿态。我试图发出声音,可只有那反常的沙沙低吼在我肥大的身体中传出。我疯狂地叫骂着,向那可以轻易摧毁我的存在请求着死亡。
她能读懂我一切想法,包括内心可能连自己也道不明的心思。也正是如此,她看向了我。那墨绿色的双眸中有了一丝高位生物冷漠之外的感情色彩。
“你真的忘了。你是最了解我对村子的仇恨的人”
我依旧不清楚她的意思,村子欠她的到底是什么?我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十三年前,你是唯一可怜我的人……”
我见过的两个贝丝仿佛融合在一起,她的语气激动,却又温柔。
而这一刻,我也捡回了回忆。
头上的触角建立起信息的桥梁。她以人类想象以外的方式,把想传达的记忆交给了我。她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拍打在我脑中,那来自精神上的痛楚让我苦不堪言。但错乱的记忆在洗刷过后迎来了一段终点。终端的回忆中满是血红的颜色。
木门被打破,成群的大人进入了家徒四壁的屋中。他们破坏着、叫嚣着、撕碎了她平凡的生活。
他们口中嚷嚷着:女巫的后代、自己的安全、万蝶之神的愤怒、献祭的仪式。
可小小的她一窍不通,她只是回应了村中大人的问话,找到了家人死前代代收藏的一张羊皮纸。
在她回过神时,被鞭打折磨后的身体,已被无力地安放在十字架上。头上是自由的天空,脚下是血红的烈焰。感受着活着的冰冷被热度所融解,疲倦的眼皮渐渐闭合。回想起最后的亲人留下的一句遗言,家族中代代相传的秘文。
若你被此界所怨,低吟吾名……
“斯库玛维赛尤特,无穷世界的死亡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