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读书人，黄子澄没有那么大的毅力，也没有那么大的死志。</p>
朱元璋说道：“哦，或许你还有活命的可能，为何非要寻死呢。”</p>
黄子澄满心凄凉的说道：“回禀陛下，罪臣从锦衣卫上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知道难逃一死，不敢奢望活命。”</p>
锦衣卫不会平白无故上门，也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就严厉的审讯自己。</p>
况且能够从锦衣卫监牢里面出去的，简直凤毛麟角！</p>
黄子澄不觉得他有那样的幸运！</p>
如果现在被立为太孙的是朱允文，他还会抱一点希望。</p>
可是皇太孙是东宫的三殿下，而自己又是二殿下的心腹，他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活命！</p>
在经过一番劈开肉绽的折磨之后，黄子澄心如死灰，那点文人的骄傲和骨气也被折磨殆尽。</p>
在历史上黄子澄知道无论自己投不投降，无论自己向不向朱棣屈服，这位打着“靖难”和“清君侧”名号的燕王，是不会放过自己的。</p>
所以那个时候的黄子澄为了自己的身后名，能够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忠诚的好名声，</p>
所以他慷慨赴死，在历史上也留下了一笔美名。</p>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根本就没有身后名可讲！</p>
所以在即位的一番折磨之后，黄子澄已经全部招供了。</p>
况且事关生死，蒋瓛是不会心慈手软的。</p>
朱元璋点点头，脸上不见喜怒说道：“朕有些话想问你，你如实回答，朕就赐你死得利索点。”</p>
“罪臣多谢陛下恩典。”黄子澄叩首说道。</p>
“你在东宫教导说要削藩？有这事吗？”</p>
黄子澄面如死灰的说道：“回陛下的话，罪臣的确说过。”</p>
“都有谁听到了？”</p>
朱元璋就像和老朋友说话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p>
吸了一口气，黄子澄回答道：“东宫二殿下，和三殿下。”</p>
朱元璋淡淡地问道：“允炆怎么说？”</p>
“二殿下颇为认同，向罪臣请问如何解决藩王隐患，微臣向二殿下表达了藩王的害处。”</p>
朱元璋思索了一下，打开身旁的匣子，只见里面装满了纸条。</p>
朱元璋在里面扒扒捡捡，过了一会儿才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朱元璋看了看，眉头微皱，眼神里面也有些复杂。</p>
询问说道：“那二殿下呢，他听了之后是何反应？”</p>
黄子澄懊恼的说道：“三殿下当时非常不悦，和罪臣辩解了两句之后就拂袖而去，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三殿下就没有再上过罪臣所教授的功课。”</p>
朱元璋将手中的纸条放到了桌子上，“你是如何给他们讲的，也给朕讲一遍。”</p>
黄子澄立刻心中悲凉了起来，他知道朱元璋对于儿子们的看重。</p>
就像是一个老农分家产一般，虽然给最爱的长子留了最大的一份家业，可是每个儿子也都分了一小块儿。</p>
在朱元璋的心目当中，这天下就是自己的家，他也期望家里的人都能够和和美美。</p>
而当家里出现以奴欺主的时候，自己亲生的儿子也可以回来主持公道。</p>
所以朱元璋才在《祖训录》中规定，“藩王在危难时刻可以起兵勤王，即所谓朝中无净臣，内有奸恶，则亲王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p>
为了求一个痛快的死法，黄子澄只好把那天自己在东宫所说的话，又重新又重新复述了一遍。</p>
朱元璋听过之后，轻轻挥了挥手，说道：“给他个痛快吧。”</p>
“是，属下遵命。”蒋还领命说道。</p>
黄子澄也叩谢道：“多谢陛下隆恩。”紧接着他就被锦衣卫带了下去。</p>
蒋瓛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p>
整个谨身殿静悄悄的，几乎落针可闻。</p>
朱元璋又拿起了书案上的纸条，在那上面赫然记载着朱允和黄子澄的争执，以及朱允文拦住他的去路，并发生质问的事。</p>
朱元璋感叹的说道：“上天待咱不薄啊……”</p>
感到欣慰的说道：“说起来咱还得谢谢老三的执拗呢，要不是他非得杀詹徽，非得和咱顶着干，咱还不知道，原来咱还有一个有本事的皇孙呢……</p>
欣慰之后，紧接着就有些后怕。</p>
要知道如果不是朱允熥异军突起，并且迅速占据了朱元璋的目光。</p>
那么太孙之位就会试朱允炆的！</p>
因为这就是朱元璋原初的设想！</p>
从黄子澄所禀报的状况来看，朱允炆将来肯定是要削藩的！</p>
做藩王是一回事，做帝王又是另外一种心境了！</p>
黄子澄把帝王的思想和帝王的考虑，教导给皇孙们没有错。</p>
如果皇子皇孙，都不明白皇帝迫切想要的是什么，那么离被宰杀也就不远了。</p>
所以藩王们知道皇帝对他们的忌惮和约束，这对藩王活命只有好处，这也正是朱元璋所希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