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和木青在一起,甚至好多时候在忍受剧痛快要忍受不住时,想的也是死也要和木青死在一起。
在一行人的最后,彼此警惕的两人中,姜尚修率先打破沉默,“青龙去了哪里?”
玄武微微一顿,说道:“他一直都待在附近,刚才想要拦下我和掌律,我用阵法困住了他片刻。”
姜尚修转头看了玄武一眼,速度在无形中快了一丝。
玄武面具后的目光几度变幻,最终还是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那件事,你告诉谷主了吗?”
姜尚修一瞬间就醒起玄武指的何事,他心里微冷,摇了摇头,“你知道青龙不久前和我说了什么吗?”
玄武现在满腹心思都放在被慕容云知道他做的坏事上,闻言一愣。
姜尚修抬头看着前面的几道背影,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说这种时候的隐谷,才像是一个完整的隐谷。我深以为然。”
玄武目光一动,姜尚修这话既是一种警告,是不是也在表明他会为了目前这种局面,不会把自己做的事说出来?
在行过一段长长的通道后,一道天光被引了下来。
慕容静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正平静地看着慕容隐,而慕容隐则皱着眉头没有开口。
姜尚修和玄武心里了然,必然是慕容静已经提出了条件,只是什么条件会让慕容隐没有答应却也没有立刻拒绝?
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慕容隐在答应或拒绝这种二选一的情况下为难。
“怎么样?”
时间虽然因为沉默而显得漫长,但慕容静却时刻掌控着其流失的节奏,所以她并没有给慕容隐太多衡量的时间。
慕容隐抬起眼帘,视线却先在玄武和姜尚修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慕容静脸上时,沉声问道:“此子既然能与木青僵持那么久,其实力恐怕不下于超凡巅峰,甚至因为大意还有一些手段没有施展出来。”
姜尚修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慕容静的想法,看向她的目光中,生出了几分佩服。
这女人跟木青一样敢想啊……只是如果他们隐谷这些人一起上,也不是不可以擒下一个古元。
慕容静白皙光洁的下巴微扬,“就算他是能爆发出脱凡初期的实力又如何,这不是还有我吗?”
慕容静又等待了片刻,见慕容隐皱着一张脸依旧没有下决定,冷哼一声,便自顾自地往前方掠去。
不过她在走出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问道:“走吗?”
慕容隐正要开口,才发现慕容静没有在看他,视线直接越过了他的位置。
玄武很确定慕容静的视线也曾在他身上停过一瞬,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很复杂,想起了近些日子所做的事情,那突然翻涌而起的情绪还没来得继续发酵,就被身旁的动静打断。
“青龙应该离得不远。”
姜尚修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去,走到慕容隐身边时,还轻轻点头,隐隐约约地传出一声轻叹。
“嗯。”
慕容静的纤眉微松,也同样轻轻点头,没再看慕容隐和玄武一眼,脚步轻盈地继续前进。
慕容静走着走着,摊开手指去捞着漏进通道内的自然光线,莫名笑了起来。
她曾说过木青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抗,但其实她也一样。
只是这一刻的她,已经完成了一次彻底的蜕变,不仅关乎于自己的修行,也关乎以后的出世之道。
至少在她和他没能在一起的时候,身边也会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这其实不正是她一直苦苦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的归属感吗?
她以前也曾觉得青龙深沉,姜尚修隐秘,现在才发现,不只是这些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追求,她以前会因为这些发现而主动建立起一条泾渭分明的隔阂,但现在,却明白是她自己为了一种心灵上的自由,选择了自我封闭。
想要建立彼此信任的关系,光是去看到别人的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却忽略了一颗真诚相待的心,这似乎便是她以前一直与大家伙格格不入的地方。
想通这些,慕容静脚步越发轻快,一对清亮的眼睛也越发干净,只觉得这一刻神识清明得无以复加,对天地间那一丝炙热的本源都有一股莫名的感触。
慕容静眯眼看着通道的尽头,心里默默说道:“找不找那件小木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座城里就可以有你我的家,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
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袭已经无比熟悉的红衣身影走到光线尽头,去到了地面之上,玄武默然问道:“掌律有什么打算?”
慕容隐侧目而视,玄武声音里有一丝难以表达出的复杂情绪,他轻叹一声:“你放心,就算慕容云知道了,你也不会有事。”
玄武心里微凝,看来即使是一直跟在慕容静身后,慕容隐也没有忽略他和姜尚修的交流。
他摇了摇头:“我的事情之后再说,不知道朱雀她提出了怎样的条件?”
慕容隐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沿着慕容静的路线掠去。玄武也不以为意,直到即将走到通道尽头那光线聚集的地方才突然开口:“其实今日重重,没有木青的出力,绝无可能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慕容隐没有转身,但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你想做些什么?跑到那两人面前,说此事与我们其他人无关,要杀只杀木青一个?”
玄武的目光微凝,他知道慕容隐对木青的怨气其实比他还大,他幽幽说道:“听说有一份名单,那份名单上有些人或许已经没有办法被抹除,但却还有一丝机会。”
慕容隐身上散发出的冷意越来越盛,那份名单上有哪些人,他循着皇帝的意思也能猜出一些,让朱雀城乱成这样的慕容静和木青跑不掉,而作为隐谷的谷主,慕容云跑不掉,剩下的这些人或许也在名单上,想离开名单,找谁?
“你什么时候见过慕容星?”
慕容隐声音阴沉无比。
玄武低着头,他既然把说到这儿来了,也根本就不打算去做什么解释,只是说道:“您要的是慕容还在,皇帝要的是隐谷再难成势,这里面的余地,您也许可以找他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谈如何送自己的亲兄弟去死?”
慕容隐猛然转身。
玄武面具后的目光交织不休,他压抑着心底突然跳出的想法,看着面前不再掩饰愤怒的慕容隐,心里很不是滋味,犹记得还是慕容隐当面点醒他,有慕容云和怀风花的关系在,他玄武会日渐成为一个边缘人物。
所以他才会在大家相互帮助时,去做了那间蠢事,结果到了现在,他的忠诚在慕容隐这里衡量,依旧比不过兄弟之情。
那他算什么?
一条必须忠诚,又随时可以谩骂抛弃的狗?
玄武嘴里泛起阵阵苦涩,又想起了那一袭飒然转身的红衣,慕容静大概是从一开始就看清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慕容”吧。
他们这些人即使拥有了这个姓,也永远是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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