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时,阿秋才知道熙扬说的恶魔是什么。
这里的屋子无一例外都在外面上了一层厚重的锁,原本用来探视的窗口,也贴上了模糊的窗花。饶是这样,有些淡黄色的木门还是被摇的噔噔作响,他们愤怒的捶打着木门,发出低沉愤怒的嘶吼和哀鸣,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怪物横冲出来。
熙扬的妈妈,阿秋有幸在男孩撕碎照片之前,她见过的,虽不是在芸芸人海里第一眼就出挑的绝世美人,却称得上大家闺秀,是一个眉眼温柔,温和婉约的女子。
阿秋想,那样一个慈眉善目的温和女子,如何病的有多重,与这里的人,终是格格不入的。
“到了。”熙扬站定脚步,看着面前的房门,轻轻开口。
阿秋站在他身后,没有答话。
男孩掏出从医生那里拿到的钥匙,平静的开锁,“刚打了,镇定剂,没事的。”
“嗯。”阿秋轻轻回答,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了一步。她原本想说没事的,我不怕,可是在周围这样令人绝望和窒息的低吼声中,她终究开不了口。
那么一刻,熙扬顿了手里的动作,略微迟疑的看着她,轻笑了,笑的苦涩,眼神里,泛过一丝疏离。
后来,她一直无法真正的估量当时那句不善意的轻应和动作,究竟对她的男孩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直到以后的以后的,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一个街道拐角的小药店,一个坐在长凳上的偏瘫的,丑陋的流着口水的小男孩,在伸手够前面排队拿药的妈妈时,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发出惊呼惊慌的避开时,她的眼睛几乎是刺痛的。
那一日,她的男孩分明抛开自己的胸膛,掏出他满目疮痍的心脏给她看,她却懦弱了,明明是瘦弱的需要被拉一把的人啊,偏偏被这个世界残忍的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