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拿了数百两银票回家,秦湘问他哪里来的,赵谦实话说了。
虽说家里暂时还不缺钱,但是男人第一次拿钱回来,多少让秦湘有了些安全感。赵谦看着窗外柳枝上新的嫩芽,想起在罗财主庄上时,高歌“男儿应是重危行”,也许不过是一时的情绪波动罢了。
也不能说那时自己的拳拳之心是虚伪的,但是那些感动与激动无法帮助人解决具体事情。
有人说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非虚言也。
只有罗琦这样的年轻人,才将那歌中之词,信以为真。实际上慷慨之歌也好,经书里的仁义道德也罢,到了政客这里,都是一种工具而已。
赵谦酒醒之后,要赶罗琦回去,她死活不从,秦湘不想让人说自己“善妒”,也在旁边帮凶,赵谦无法,就随她们了。
赵谦摸了摸嘴上长出来的浅浅一层黑胡须,自嘲地想:是不是也该自称老夫了?
下午赵谦去了衙门一趟,罗琦还真有模有样地侍奉左右,俨然赵谦的长随。
在府里的长廊上时,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张琳,在衙门,赵谦还是要给张琳的面子,忙拱手道:“下官参见张大人。”
张琳笑道:“赵兄多礼了。”
赵谦问道:“牢里那逆贼,可招供了?”
张琳看了一眼赵谦身边的罗琦,赵谦会意,说道:“这是下官的长随。”
“哦。”张琳说道,“贼人口风很紧,看来只有用刑逼供。”
赵谦心里一紧,忙说道:“去岁下官监军时,曾在沙场上与此贼有一面之缘,勇猛了得,用刑恐怕……”
张琳忙说:“赵兄可有良策?”又低声道,“洪大人欲借此事打压我们的人,如果不能尽快搜查出失窃之物,咱们的人将会十分被动。”
“要不愚兄去试试?”赵谦脱口而出道。
张琳高兴道:“赵兄要是能做成此事,兄弟一定用好酒相酬。”
“下官尽力而为。”
赵谦得了张琳的手迹,便径直向镍司衙门走去,路过一家酒楼时,便唤罗琦进去买了些酒菜带上,这样有探监的意思,也能消除一些钟灵秀的抵触情绪。
二人到得镍司衙门,出示了总督府的手令,从石台阶下去,就是地牢。
徐牢头本来是李貌府上的奴仆,因为李貌才到这里当的差。他听说总督府来人,忙上来说道:“卑职姓徐,是大牢的牢头。”
赵谦道:“贼田钟灵可安在?”
徐牢头点头哈腰地说:“卑职等不敢疏忽,十二分小心地看着呢。”
“好好。”赵谦看了一眼案上的酒肉,笑道,“你们的伙食不错嘛。”
徐牢头脸色微变,随即道:“那是兄弟们自己凑钱买的,可不敢让犯人家里出钱。”
赵谦笑了一声,指着他笑道:“不打自招!”说罢就走了进去,突然心里有些奇怪,这徐牢头怎地没点客气话请当官的喝两杯?
一行人走进大牢,徐牢头对一间牢里的田钟灵喊道:“总督府的大人有话问你,还不快过来叩?”
赵谦说道:“打开牢门。你们先下去。”
“卑职遵命。”
徐牢头等人下去之后,赵谦对背对自己的田钟灵说道:“田姑娘……”
田钟灵听罢忙回头一看,有些惊讶地说:“是你!”
她脸上脏得不成样子,头上还有一根稻草,哪里还有半丝英姿勃之气?赵谦道:“没想到田姑娘还记得我。”
田钟灵不语,赵谦道:“记得牛家庄那株腊梅么?还说明年的正月再同去赏梅,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田钟灵突然冷冷道:“是你的上峰派你来劝我招供的?”
赵谦听罢故意不理,命罗琦将酒菜就地摆开,自己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下,叹道:“让你陪我喝两杯也不愿意么?”
田钟灵看着赵谦怔了怔,又看了看地上摆着的酒菜,显然是赵谦还记挂着她,来探监的。田钟灵看罢不再客气,拖着沉重的铁链走了上来,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
赵谦见着她可怜的样子,多少有些心有不忍。
田钟灵吃饱了说道:“今日的恩情田钟灵一定铭记在心,将来沙场之上,如果大人又被我捉住,我一定以礼相待,报今日一饭之恩。”
赵谦哈哈笑道:“田将军真巾帼英雄也。”
旁边的罗琦也说:“姐姐让人好生敬佩。”
田钟灵看了一眼罗琦的脸蛋,对赵谦笑道:“赵大人艳福不浅啊。”
赵谦愕然道:“她是我的学生。”
田钟灵吃完,用袖子大咧咧地擦了擦嘴,叹道:“明年恐怕我不能再和你同赏腊梅了,在此先告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