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见两人修炼仍旧刻苦便也不去打扰,从这么三寸高的一座宝塔中,向外望去,倒也别有一番滋味。陈七把金刚塔缩小之后,放在近水的一边,故而从变小的金刚塔中望去,本来只是浅浅盈盈的一道小溪,就变得波澜壮阔。原本只是探手可捉的游鱼,也变得犹如深海巨怪,轻轻摆尾,就能掀起滔天波涛。
陈七看了这一切,开始还觉得好玩,渐渐的心中空明,便似有许多领悟。他正沉浸在这种心情之中,越来越觉得心头畅快,全身轻松,许多压积在心头的负担,不知不觉,全然释去。陈七瞧得好玩,不知不觉便举手轻拍,只是他并不曾有甚音乐素养,一时也不能歌吟出来,只是觉得有一股喧嚣之气,想要发挥,却不知从何路径宣泄。
忽然间,他背后传来一把歌声:“天地有悠然,造化为双华,驾驭玉龙舞,谁堪与同志……”陈七不用扭头,便知道是许鲤的声音,不旋踵之后,应鹰略略有些粗哑的声音,也随同而歌,陈七不由自主的便应和起来。三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最终连金刚塔内两万余口蝙蝠精,念诵经文的声音也都压了下去。
陈七一曲歌罢,顿觉心头爽快,他一声长啸,尽吐心中郁郁之气。前次在桃花潭,陈七虽然一脚踏破道心初境,但这种境界并不稳固,直到这一刻,陈七才算是把道心淬炼的坚凝,到了不为外物所动的地步。
“你们两个唱的这是什么歌儿,好听的很,还有一股气势,让人心怀敬仰。”
听得陈七动问,许鲤哈哈一笑说道:“七少真个有眼力,这首歌叫做《帝王同志歌》,乃是上古帝王蛤十一所做。据说这位帝王晚年寂寞,又大限降临,便借了此歌,畅怀胸中志气。只是他身为上古帝王,想要寻个志同道合之辈,却是难的很了。不似我们,想要寻个朋友,便容易寻到。”
陈七微微沉吟,让许鲤把这《帝王同志歌》再背诵了一遍,这才在心底牢牢记住。
三人各自修炼了这么久,也都有些腹中饥饿,陈七一挥手,收了金刚塔,带了两人出去。许鲤和应鹰生火,陈七便去溪水中捕了十来条活鱼,三人欢欢笑笑吃了一个饱,又在木屋中闲谈一回,这才各自睡去了。
月光优雅,树影婆娑,这条小溪本就静谧,三人欢闹的声音一旦沉寂,这附近便只剩下了蝉鸣虫噪,加上小溪流水潺潺之声。
待得月上中天,夜中越发明耀,在距离陈七他们建造的木屋不远,渐渐有哗哗啦啦的拨动水响。溪水起伏,水波涟漪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美人的螓首,这个女子并无半分羞臊,游目四顾,黑发随波,不知有多少风情。只是当这个美人往上一耸身子时,美人螓首之下,却不是一个粉光玉致的美人身子,而是一个白花黑鳞的蟒蛇躯干。
这条美人蟒在水面上左顾右盼一回,便瞧到了陈七,许鲤,应鹰他们住的木屋。这条妖蛇轻笑一声,宛如银铃相仿,她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半夜出来觅食,却遇到这般让人口滑的三个少年。我可要一个人吃个独食,莫要被其他几个粗鲁的家伙知道,前来分润。”
这条美人蟒腰肢扭摆,在水面上轻盈游走,无声无息的便接近了三人所居木屋。她檀口微微张开,轻轻一吐,便飞出一条蛇信来,分作两叉,簌簌伸缩,显得分外怪异。她一双眼睛微微变化,原本的美人儿般的杏儿眼,变作了蛇类的竖瞳,就算不看蛇身,也已经十足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