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日军中佐匆匆走进一栋位于天津紫竹林租界中隐秘处的日本式建筑,随即在一名穿着和服的侍女的引领下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屋子跟前。侍女无声的轻轻推开屋子向着庭院的屏门,里面的人影刚刚显现出来,中佐就以九十度的姿势毕恭毕敬的弯下腰去。
一名穿着领口绣着一颗金星的中年男子在侍女转交的文件上扫了一眼,冲着那名中佐点点头,中佐悄然的退了下去。随即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了穿着居家服正好整以暇的下着将棋的老人的身上。“司令官阁下,野炮兵第10联队联队长谷口春治中佐电告所部已经焚毁了联队旗,并以杀身报国之心与当面支那军决死一战。”
日本军旗,系明治三年(1870年)以“太政官布告”的最高法令形式发布定制,称作“陆军御国旗”。它是从日本国旗--太阳旗演化出来的,有16道血红的光芒线,又被称为“旭日旗”。陆军军旗三个边饰有紫色流苏,木制烤漆旗杆顶部,有一个三面体的镀金大旗冠,三面均为日本天皇家族的16瓣菊花纹浮雕族徽图案(注:另有说法是军旗以流苏和金色旗冠为重,内里旗面与部队番号并不重要,日军焚烧的也只是流苏而已)。据日后服部卓四郎在《大东亚战争全史》一书中记载“自1874年1月第第2联队亲授军旗为肇始,此后凡日军新编成之步兵及骑兵联队,必由天皇亲授军旗,以为部队团结之核心,将士对军旗之精神,举世无比。”
一般来说,军旗只授予日军中拥有正式番号的步兵和骑兵联队,因此被称为联队旗,但事实上除了工兵、轻重兵以及独立炮兵联队不得授予军旗外,精锐的战车、炮兵联队也可以得授军旗,而所谓的精锐炮兵联队在现阶段指的就是战前组织的常备师团中与师团名称一致的野炮兵联队,因此才是刚才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冈部直三郎少将如此一说。
不过,按日本陆军的规定,军旗在则编制在,军旗丢则编制裁,所以军旗在日军是一个不得了的要紧东西,而到了焚毁联队旗的地步,显然也就是说野炮兵第10联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覆灭在即的地步了。
“这已经是开战以来销毁的第三面军旗了。”看着棋盘的寺内寿一大将不动声色的说着,其实第第63联队也不过亲自坚持着,若是救援迟迟不到的话销毁联队旗也在须臾之间。“三面军旗,两个旅团长、三名联队长,还有在上海阵亡了加纳治、仓永两名联队长。”寺内寿一将面前棋盘轻轻一推,对弈的棋手会意的用罩子罩住了棋盘,冲着面前的两位将军一躬身,悄悄的退了出去。“陆军中央轻视支那军的反抗意志和其装备的现代化,结果让陆军在华北和淞沪都大大的丢了脸面,也让三个月征服支那变成了并不可笑的大笑话。”
因为有之前的第14师团的惨败,所以一个少将的死其实对矶谷廉介来说并不是致命的影响,但是日本陆军建立至今,从来没有一个师团大部濒临覆灭的危局,对此,矶谷廉介要是不负责任的话,那么第1军和华北方面军就要承担这个责任了。
“的确是我们小看了支那西北军,忽视了西北军曾经跟赤俄作战的经历。”冈部直三郎少将的话跟寺内寿一的略微有些不同,他执着于西北军的力量,而寺内寿一的目光相对要开阔许多,这位大将分明已经觉察到日本不可能轻易在中国获得想要的胜利了。
“一次看错不要紧,关键是不要一错再错。”寺内寿一慢慢的从盘坐的状态站了起来,冈部直三郎少将也跟着爬了起来。“接下来,帝国一定要以全力以赴的姿态对付华北的支那军各部。”说话间两个人来到寺内寿一的书房。“冈部君,你以为接下来的战局会怎么发展?”
“司令官阁下,其实眼下支那西北军虽然获得了战术上的成功,但从战略上而言,我军反而处在绝对有利的状态下,第10师团其实为我军创造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只要能合围了安阳一线的支那军各部,那么就可以彻底解决河北和河南问题。”口中说着重视,但实际上冈部直三郎还是习惯性的秉持着只要完成一个大围歼西北军就会崩溃的观点,当然这也是因为日军特务机关迟迟不能获得西北军真实兵力的原因。
寺内寿一对冈部直三郎的话不置可否,反而继续问道。“那冈部君是怎么看待大名一线的杨虎城部和范县一带的张自忠部脱离战场的报告?”
“这是西北在我军的压迫下收缩防线的正常反应,再加上目前板垣师团长的部队已经在鲁西南形成突破威胁豫东地区,支那西北既然调动不了山东韩复榘的力量,因此就必须从有限的军力中抽调相当的一部分填补山东方向。”冈部直三郎想了想如此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