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萧夫人母女搬到了西面的银杏院。顾名思义,院子里有一颗百年银杏树,在容悦看来,这是祥瑞,但从春痕口中,却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p>
银杏又叫白果,此地欲求儿子的人家,都忌讳种银杏,因为白果被他们解读成了“就算得了果也是白费力气,子孙终无出息”。</p>
也因此,这座五间二进的宽敞院子一度成了仆人集居的下院,后来又荒废了好几年,直到前几个月才拾掇出来。</p>
摸着墙上新贴的壁纸,容悦乐呵呵地说:“伯父修整这院子,只怕花了一些钱。”</p>
萧夫人忿忿地说:“他存心侮辱我们,故意拨这个院子给我们住,又生恐人家说他刻薄,就在修缮上下功夫,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p>
容悦向母亲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不管怎样,得到实惠的是我们。我本来还以为要搬到一间到处都是灰尘蛛网的屋子呢。”</p>
萧夫人啐道:“他敢!除非他不怕被天下人戳断脊梁骨。”</p>
容悦亲昵地挽住母亲:“所以啦,太太,开心一点,我很喜欢这院子呢,银杏院,多吉祥的名字!银杏是长寿之树,这世上树龄最长的银杏有一千八百多年了,您住在这里,保准百病不生、长命百岁。”</p>
丫环嬷嬷立刻在阶下站成一排,由方槐家的领头,笑吟吟地蹲身道贺:“奴婢们给太太和姑娘恭贺乔迁之喜,愿太太和姑娘从此否极泰来、百病不生、寿比千年银杏。”</p>
容悦笑不可抑:“你们也太夸张了吧,那不成了千年老……”</p>
“妖精”二字还没出口,就被瞪了回去,萧夫人笑嗔:“混说什么,闺阁千金,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别给人留下话柄。”</p>
“是,太太”,容悦赶紧“低头思过”。</p>
这是她前生带来的习气,土霸王和女特务做久了,如今让她做笑不露齿、斯文腼腆的大家闺秀,委实有点难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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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女儿的言辞略有不满,萧夫人的精神却明显好多了,不再愁眉苦脸,不再满腔忧愤,一直面带笑容指挥仆人搬这搬那。东西虽多,人手也多,半天就收拾好了。</p>
此前,萧夫人就交代了方槐家的,让小厨房整治几桌酒席,算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暖房。</p>
暖房酒吃过,对萧夫人而言,这事就算揭过去了。</p>
没曾想,第二天刚过辰时,院子里就响起了鞭炮声,然后噼里啪啦炸了一上午,似乎容家各房的人都往这边来了。</p>
萧夫人母女虽惊讶,客人都上门了,只得倒屣相迎,让进客厅奉茶。</p>
最先到的是容徽的妾室,分别带着她们的儿媳妇;其次是侧妻靳夫人带着一个叫靳涵的侄女;然后是侧妻姜夫人带着容怜。</p>
容悦坐在萧夫人身边,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除非被点名,否则决不开口。茶过数巡,才勉强弄清了在坐诸人的身份,也弄清了为什么靳涵总是眼含悲悯地偷偷打量她。原来此位靳小姐乃是临风公子已聘定的平妻,她上面还有一位正妻,那位的来头更大,是楚昭帝亲封的颐慧姬。</p>
姬,是对世家贵女的尊称,相当于满清的格格。从最低等的男爵小姐到皇家女,未册封前统通称某姬,皇帝的女儿正式册封了才可以叫公主,贵族小姐则另外赐字以示荣宠。</p>
如颐慧姬,本名姜颐,“慧”,就是楚昭帝赐给她的字。据说她七岁时,曾随母亲进楚溟国后/宫探望姑母姜贵妃,恰逢中秋佳节,楚昭帝特准出席,姜颐在席间吟了一首诗。楚昭帝见她年幼聪慧,故以慧字加封,领郡主俸享。</p>
其实,各诸侯国皆是独立国体,像景侯容徽,在其领地上就相当于国主。只是为了自保,小诸侯国一般会加入以某个大国为首的联盟,尊大国国主为帝,每年依例上贡。大国国主也会用联姻、加封等方式来巩固这种联盟。</p>
受不了靳涵的过分关注,容悦退回内室更衣,悄悄问春痕:“左边第四个是巫姨娘?今天所有的客人中,就数她的笑容最真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