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有力气了?”
陶妈妈想着要是元娘在,看见徐嗣谆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高兴。眼角湿润起来,连连点头:“比以前有力气,比以前有力气!”
徐嗣谆听着眼睛骤然间明亮起来,抿了嘴笑,带着几份天真烂漫的稚气,恍如元娘当年。
陶妈妈看着一怔,心里酸酸的。
徐嗣谆已和陶妈妈说起闲话来:“妈妈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怎么没去看我?”
陶妈妈忙收敛了心神,笑道:“妈妈年纪大了,前些日子得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四少爷,就没去给四少爷请安。”说着,有小丫鬟端了茯苓糕进来,陶妈妈接过来亲手放在了炕桌上,“这是奴婢亲手做的,四少爷尝尝,还合口味不?”
茯苓糕香糯绵糖,里面还夹着几个葡萄干,徐嗣谆笑盈盈地点头:“好吃!”
陶妈妈笑着给徐嗣谆斟了杯清茶:“茯苓糕里放葡萄干,这还是您娘想出来的。四少爷要是觉得好吃,我以后常做给四少爷吃。”
听说是跟着去世娘亲学的,徐嗣谆又吃了两块。
陶妈妈就问起徐嗣谆去庙里的情况。
“原先是准备在偏殿做水陆道场,济宁师太见爹爹去了,就改在了大雄宝殿的后殿。四七二十八个人,济宁师太的大弟子为首座,引领诵,拜三昧水忏。”
如果父亲不去,娘亲的道场就会在偏殿举行了。
想到这些,徐嗣谆言辞间流露出几份失望。
如果母亲不病就好了……
陶妈妈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轻轻地叹了口气:“这要是家里,何至于只有四七二十八个人,怎么也得五七三十五个人!”
徐嗣谆摇头:“可赵先生说了,太夫人在,不可超过那五七之数。”
“所以说还是在家里好啊!”陶妈妈笑道,“在自己家里,也不用这样的讲究。做个五七之数也不是不可能的。”又叹口气,“还好是侯爷去了,要不然,怎么能改在大雄宝殿的后殿?也是我们大姑奶奶的运气不好,遇到四夫人身体不爽利。要不然,太夫人也不会临时决定到慈源寺去做道场,大姑奶奶的祭日也不至于这样冷清。”
徐嗣谆听了反而安抚陶妈妈:“不过是今年特别些。往年都是在家里做!”
陶妈妈见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更是着急,略一思忖,问道:“四少爷,我怎么听说四夫人是闻了什么花的香味,所以不好!然后又道,“说起来,我们四夫人可是个文雅的人。喜欢自己摆弄水仙不说,还常让那季庭媳妇按照自己的心愿种些稀罕的东西。别的不说,就说那栀子花。那可是南边的花,北边轻易是养不活的。她专拔了银子给季庭的媳妇,硬是让季庭媳妇给养成了。还到处送人。弄得别人提起我们家的暖房就羡艳,说比那专供内宫的丰台花房还要厉害。人怕出名猪怕肥,我听了心里直打鼓,生怕宫里因此而责怪侯爷呢!”
太夫人一直告诉徐嗣谆行事要低调,不可张扬。他听着陶妈妈的话,觉得与太夫人说的有几份相似。认真地道:“妈妈别担心。这件事我会私下跟母亲说的。母亲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到处送花了。”他说着,脑子里却想着十一娘大惊失色的样子,然后会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感激他的提醒……他心里就有小小的激动。
陶妈妈很是诧异徐嗣谆对十一娘的毫不防设。沉吟道:“四夫人是长辈,四少爷说话可要注意。要不然,侯爷会觉得四少爷对四夫人少了尊敬之意。我看,您要提醒四夫人,不如跟杜妈妈说,这样一来,有了个中间人,四夫人颜面上也好过些。”
徐嗣谆心里隐隐觉得这样不妥,想了想,道:“这样一来,祖母岂不也知道了!”
“这您就不知道了。”陶妈妈笑道,“杜妈妈是太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有杆秤。要不然,什么事都嚷到太夫人面前去了,好事还好说,要是不好的事,太夫人岂不早就被烦死了。”
仆妇们听到些什么,会以“报喜不报忧”为原则斟酌着说话,这些徐嗣谆是知道的。
徐嗣谆微微点了点头。
陶妈妈眼底深处就绽出笑意,加了一句:“喜欢花草的人因为花草差点害了自己,这样的波折,也算是善泅着溺于水吧!”
“去了陶妈妈那里!”十一娘懒懒地依在迎枕上,“知道说了些什么吗?”
雁容轻轻摇头,道:“当时遣了屋里服侍的。不过,四少爷进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副心思忡忡的样子。回去后只勉强吃了几口饭就说饱了!”
十一娘微微点头,沉思道:“看样子,得和赵先生说说才行!”
雁容听了低声道:“夫人,我看,不如找个借口把陶妈妈送回她儿子身边去……”
“你说,找什么借口好?”十一娘听了望着雁容。
雁容一时为难起来,喃喃地道:“她现在除了去给四少爷请安,哪里也不走动……您现在又有了身孕,只怕落在有心人眼里,会觉得您自恃有了孩子,眼里容不下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