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何进的问题，荀攸再度快速的接话，好似没有经过任何思考。</p>
“我与我叔见面不多，不过听族中长辈说起，是有几分才名的，不过颍川子弟，谁又没有几分才名呢！”</p>
荀攸坦荡的回答，何进深信不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p>
心中想到：“看来荀彧荀文若，也只是颍川一寻常才士。”</p>
何进话锋一转，说到了刘擎身上。</p>
“刘擎太守真乃年少将才，能以一己之力灭南匈奴主力，实在难得，奈何资历有限，如此年纪掌一郡之地，已是前无古人，确实需要一些像荀文若这般文士人才，可惜陛下不允，否则我必定令其统领兵马，说不定，能再造个冠军侯。”何进颇为遗憾的说道。</p>
刘宏和渤海王的纠葛，早已不是秘密，即便刘擎再能征战，刘宏也不会将军队交给他掌管。</p>
这个话题过于敏感，荀攸未作回应，只是一边笑着附和，一边点着头喝茶。</p>
见荀攸没有避讳，何进打算说出自己的打算。</p>
“公达，依你之见，通过荀文若，我能结交到刘擎吗？”</p>
何进想的很清楚，只要和宦官对立的，就是和他一边的，刘擎显然是最对立的人，而且如今官拜太守，爵封武州县侯，已经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拉拢对象。</p>
加上雁门地处并州，若是成了，与董卓的羁绊，便再多了一分。</p>
荀攸回道：“大将军，结交公子，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进行？”</p>
“公达有所不知，如今宦官弄权，已至极端，那上军校尉蹇硕，连我这个大将军都被其压过一头，如今外患已解，若依旧为其执掌权柄，难道公达忘了两个党锢了吗？”</p>
荀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何进的话外之音其实他清楚，说得直白一点，派系斗争嘛，不过这种东西不会拿到台面上说，毕竟他也身在其中。</p>
而且何进也有小聪明，他提到了党锢，而无论荀攸还是荀氏，皆算作士家之人，也就是党锢的对象。</p>
这话里面也有淡淡的警告意味，天下士人与他何进，其实皆是宦官的对手。</p>
“大将军尽管放宽心，党锢不会再有。”荀攸道。</p>
“公达如何可知？”</p>
“因为陛下已决心立牧。”</p>
何进在想象着二者的联系，可惜以他的智商，好似想不到，于是他请荀攸饮了一杯茶。</p>
“以牧治州，州牧需要遴选不少人才，加上近水楼台，朝廷与地方必会形成人才争夺之态势，若再行党锢，岂不是将人才都往外推，不光不可能再度党锢，就连察举制，亦会受到冲击。”</p>
“察举制亦会受到冲击？”何进诧异的反问道，“为何？”</p>
“大将军只需想一想，刘焉为益州牧，他会如何用才，董卓为并州牧，他会如何用才？”荀攸问道。</p>
“原来如此！”何进恍然，恐怕以后所谓大族的门生故吏，也只会往朝廷推举了，而州郡人才，将随着州牧性格来定，比如那董卓，自然会多提拔一些行伍间的将士。</p>
何进不想光明正大的拉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怕和他推荐董卓一样，别人来凑热闹，比如邓盛，邓盛势力虽不强，功利心也不重，但走到这个位置，谁又不想为后背铺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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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进也十分希望日后刘辩能顺利继位，以使他何氏家族更进一步。</p>
所以，就算要拉拢刘擎，也不能明面上进行。</p>
“公达，此事，我觉得还是你先试探一番为好，你也知道陛下与十常侍对其态度，我若与之勾搭，恐为陛下所不容。”</p>
荀攸心中笑笑，明知陛下会不容，偷偷摸摸也要去勾搭刘擎，这只说明了一点——</p>
刘擎成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都不得不认真对待。</p>
还是叔的眼光好啊，当年颍川，刘擎不过一介白身，便愿意追随，如今，荀彧已为雁门郡丞，同样他还知道，这不过是刘擎明面上的实力而已。</p>
大爷的眼光也是真的好，竟早早的想与之结亲了。</p>
不过因为荀彧，荀氏这一笔投资做的可真是绝佳！</p>
最后，荀攸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回到自己住处之后，写了两份信。</p>
一封送去雁门荀彧，一封送去颍川荀氏。</p>
……</p>
冀州，常山郡。</p>
回到元氏数日之后，刘擎的生活变得日益清闲，也多了一些时间可以陪伴昭姬。</p>
常山连同元氏县在内，共有一十二县，在沮授与田丰的治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刘擎十分放心，干脆带上卫队，和昭姬相伴，出游去了。</p>
第一目的地便是新建的工坊之城石邑。</p>
元氏至石邑的直道正在修整，按刘擎的要求，在原先官道的基础上，再进行拓宽和平整，以求可容纳四车并行，在刘擎的构想中，雁门的铁，石邑的装备，满足的不仅仅是几千上万的军队，在未来，甚至是几十万的。</p>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直道之上，几乎很少颠簸，刘擎依靠一侧，望向窗外的明媚风光以及常山新气象。</p>
蔡琰则坐于一张小案之后，手捧一卷竹帛，低着头认真的啃读。</p>
微风从窗口拂入，蔡琰额前刘海随风轻摆，而她沉浸在书中，偶尔有发丝调皮的挡住视线，她便会无意识的将一缕发丝勾到耳后。</p>
车外明媚，车内静谧，若是没有这乱世，或许小日子过过也很不错。</p>
或许车内有些热，蔡琰的脸蛋红扑扑的，刘擎突然生了个小念头，凑过去捏了捏。</p>
蔡琰回过神来，面带茫然的看着刘擎。</p>
“夫君，何事？”</p>
刘擎摇摇头，表示无事，提醒了一声，“休息一会，来看看外面的风景。”</p>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p>
蔡琰放下竹帛，乖巧的扶着刘擎的手，换了个位置，坐于刘擎身旁，望向外面。</p>
虽然是日中，但外边依然有人不畏酷暑，在田间地里走动，马车一路驶过，偶尔也能看到在修整路面的劳工。</p>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夫君，他们能一心耕种，多亏了你。”</p>
蔡琰话中充满了浓浓的崇拜之意，战乱之地的惨状，她在来常山沿途见过不少，而刘擎治下，则是另一番景象。</p>
“可这终究只有两郡之地，若天下人皆能安心劳作，该有多好，没有人饿死，没有人为了抢粮食，去迫害别的人。”</p>
“这是夫君的志向吗？”</p>
刘擎笑笑，“算不上！”</p>
这是实话，因为刘擎想做的事，比这多的多。</p>
昭姬听到的“算不上”，却是另外一种意味，“夫君，能保两郡之民，已十分难得。”</p>
听着略带安慰的话，刘擎笑将蔡琰脑袋揉入自己怀中，心中道了声“傻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