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说的那些“东西”就是老公爷的那些庶子们,都像是分好了工似地,男的全围在老公爷身边,争着巴结表孝心,个个眼睛红肿不堪,比自己亲娘死了还伤心。</p>
女的都在跟在围在季氏身旁,招呼着女眷,勤快的不行。</p>
崔氏冷眼看着,指点着雨竹,“……好几个都不是老实的,那点子心眼还真是给国公府丢人。”</p>
她指着一个高瘦的女子,讽道,“瞧她那轻狂样儿,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就随意招呼人,忠勤伯夫人虽是继室,也不是她能够招待的。”</p>
说罢又推推雨竹,让她进去——现在可不是瞧笑话的时候,而是国公府的脸面问题。</p>
忠勤伯夫人正满心不自在,看到雨竹过来才好了些,客气的和她寒暄,细声劝道,“……你要节哀,保重身子要紧。”</p>
她穿着件素色杭绸褙子,头上只简单插了根檀木箜篌簪,衬得一张秀雅的脸庞素素净净的,再加上年纪本来就不大,泪光点点,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p>
雨竹要不是早知道她就是赵瑾的生母,还真不敢相信这么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竟然生了那么个祸害。</p>
“是。”雨竹回了礼,请她去内室坐。</p>
“不了。”忠勤伯夫人摇着头,眼中带着焦虑,“你这里客多,就不麻烦了……家里还有事呢。”</p>
雨竹也不多留,亲自送她出门。</p>
至于什么事她大概也能猜到,不就是不放心她那宝贝儿子赵瑾么。</p>
以忠勤伯的年纪,怕是再生不出儿子了,那对她这个继室来说,赵瑾就是以后的依靠……</p>
看着忠勤伯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雨竹摸摸鼻子,要是她知道让赵瑾的命根子遭祸的幕后黑手是谁,那乐子可就大了!</p>
回到屋里,正看到一个面目陌生的老夫人正拉着汤氏说话,崔氏冷着脸站在旁边。</p>
见了雨竹过来,就拉着她低声道,“那就是汤家老太太。”</p>
唔,就是说自己善妒成性的那位,雨竹点了点头暗道:讨厌,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也不要说出来嘛,咱要低调啊低调。</p>
不过她倒是不避讳,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不太乐意来这种场合,常常让媳妇、孙媳妇来全过礼便是,自己亲身来的除了是原先的好友那就是别有目的了。</p>
雨竹偷偷拉崔氏的袖子,“娘,你也不怕她和二嫂说些挑唆的话。”</p>
崔氏眼里光彩如虹,笑道,“要是她连这点都分不出,那我也就白疼她了。”</p>
“也不知汤三小姐现在是什么想法。”雨竹摇摇头,看到空无一物,封口处又粗糙万分的香囊……那惊吓怕是小不了。</p>
“去瞧瞧就知道了。”崔氏雍容一笑,走上前和汤老太太打起了招呼。</p>
汤老太太扭头看到崔氏,直喊“亲家太太”,态度十分亲热。</p>
“……好久没看到我这二孙女了,怪想念的。”韩氏虽然辈分长,但是丝毫不敢小觑了崔氏,和颜悦色道,“你来的也正巧,这孩子脸嫩,不好意思跟你开口。”</p>
</p>
崔氏看了眼汤氏,见她一脸恍惚,就开口问道,“哦,出了什么事?”</p>
“我那两个孙女从小感情好……前几日三丫头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小姑娘总有些畏首畏尾的,她身子又比旁人弱些……这不,大病一场,就想见二丫头一面。”</p>
汤老太太将慈爱的打量着汤氏的面庞,接着道,“我瞧着也不落忍,想着也是件小事,就应了她……”</p>
雨竹看着她一副慈爱好祖母的样子,不由揣度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三小姐做的事。不知道还罢,要是知道……那就太恶心人了。</p>
崔氏眼神闪了闪,道,“原来三小姐病了啊,要紧不要紧,大夫怎么说?”</p>
“不妨事,只要心宽些,再将养几日便好了。”</p>
“那倒是。”崔氏抿嘴轻笑,“小孩子家家的,哪儿那么多烦心事……不过毕竟是要去旁人家,担心总是有的。”</p>
她转头和汤氏道,“等这边事了,我与你去,便是多待会儿也不妨事,你们姊妹俩尽可以好好聊聊。”</p>
汤氏松了口气,乖顺的点了头。</p>
等崔氏她们一行离去,又送走了些远客,季氏和雨竹才对望一眼,具是连苦笑都扯不出来了,也不敢歇息,赶紧预备辞灵。</p>
免不了又是一场大哭,等雨竹红肿着眼睛回到青葙院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晕沉沉的,难受得紧。</p>
解妈妈小心着给她捏了捏头,又紧着喂了些燕窝粥,这才服侍她歇下。</p>
二爷早早的就传了信回来,说是要筹备明天送殡的事宜,让太太不要等他早些歇息。</p>
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宫灯防止起夜,解妈妈和阮妈妈才领着几个丫鬟关好门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