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纤被带上来的时候,身上还在滴着水,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瑟瑟发抖,身上披了件丫鬟穿的斗篷,见到程巽勋和雨竹,顿时就哭开了。</p>
“二爷,二爷……救救奴婢……”春纤浑身打着颤儿,发白的手死死握住斗篷的下摆,语无伦次,哭的泪水滂沱。她已经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但是心里又慌又乱,又悔又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潜意识里还留了丝不甘愿,期待有奇迹发生。</p>
程巽勋沉吟不语。</p>
华箬她们几个都面露微悯,好不容易接受了要嫁给外院管事的事实,说不定都在想象以后过奶奶的日子。这会儿又有了变故,干脆要嫁给跑腿的小厮……恐怕任谁都没法子心平气和。</p>
见程巽勋不说话,雨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这好好的,你做什么要去前院?”八成是给人忽悠了吧,毕竟春纤是三个通房里头脑子最不靠谱的一个,一激就容易上钩。</p>
春纤忙抹了泪,断断续续的说起事情的经过来……</p>
原来她是帮宝珠去找前院的曼桃的……宝珠来月信的时候素来痛不可立,她与宝珠一起长大,最是清楚不过。</p>
恰逢前些日子被发配到外院做活儿的曼桃,求宝珠前去探望,宝珠痛的躺在床上直打滚,旁边还堆了满满一桌子的冬衣要做,实在是有心无力。她想着内院的丫鬟进外院确实是比外院的人进来容易些,便主动提出去帮她看看……</p>
听到这里,雨竹抬头朝华箬使了个眼色,华箬心领神会,轻轻退了出去。</p>
“就是说,像是曼桃让宝珠去找她,你看宝珠不方便就主动提出帮她去找曼桃?”雨竹理清了思路,又确认了一遍。</p>
“是。”春纤后悔不已,在屋里绣嫁妆绣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多管闲事。</p>
“然后呢?”</p>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曼桃那里出来,好端端的走着,不知怎的就脚下一滑,周围的碎石又是松的……”</p>
“我记得积微居那边的池子水很浅,人站着估计水只到腰。”程巽勋目露疑色,“况且,你既然说自己是好端端的走路,那我倒要问你,青石甬道距离那池子有多远?”</p>
春纤眼神闪烁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东西。</p>
这时华箬从外头进来,屈膝行礼“太太,奴婢去问了曼桃,说的差不多就是这意思。”</p>
这可好玩了,雨竹忽然有了种破案的诡异兴奋,压抑着欢快的情绪让人把曼桃带上来。</p>
曼桃穿着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气色比以前差了不少,她面带忐忑,进了屋子就跪了下来,虽不敢随意抬头,但是目光却死死粘在了程巽勋的袍子下摆处,怎么都舍不得离开。</p>
她自以为很隐蔽,其实几个丫鬟都看得很清楚,华箬和早园已经在捏拳头了。</p>
雨竹很淡定,她看的是袍子,而那件袍子是她绣的,果然她的绣工已经如此出神入化,迷得女子都不忍交睫了么?</p>
“请二爷、太太安。”</p>
将程巽勋的脸色看在眼里,雨竹开口道:“曼桃,我来问你,你让宝珠去找你是何用意,你原本也是这院子里的大丫鬟,内院和外院向来分明,没有主子吩咐决不允许互相走动,这点规矩你会不知道?”</p>
声音是少有的严厉,不同于管事妈妈们各式各样的责骂,雨竹沉下脸来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双轻灵妙目冷冷清清,贵气凛然。</p>
程巽勋有些惊讶,立马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静静的观看。</p>
“奴婢……。”曼桃终于低下了头,嗫嚅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