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洪妈妈晕了过去,且泼了两轮水都没有反应,林远之干脆就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洪妈妈捆在了柴房的柱子上,绳子捆得极紧,深深的陷进肉中,还卸了下巴防止她咬舌自尽。这般一番折腾,夜已经深了。</p>
宽敞的庆宁居正堂里一片寂静,一种尴尬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p>
范氏兀自有些后悔,那个时候正嫉恨着崔氏,又突然听到自己儿子带了绿帽子,一时怒火攻心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捅到了老太太跟前,现在想想真是有些鲁莽了。可转念一想,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被崔氏占全了,正派有为的夫婿,健康出色的嫡子嫡女,能够给她添些堵也是好的,一旦这与嫂通奸的名声传出去,那林宗延可算是毁了一半了,即使将来证明洪妈妈污蔑,那也免不了名声有污,而做官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名声啊,名声有损那即使有宁远侯府在后面撑着,那也是难进寸步。</p>
这边范氏心里正在盘算,史氏却发话了:“行了,今儿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了,就先散了吧。”</p>
见今儿确实是难以得出什么结论了,俩夫妻便应声行礼告退。</p>
史氏见俩亲生儿子话也不说一句的带着媳妇各自离开,只觉得满嘴苦涩,心中无比后悔,想当初得了长子,因为凭着那肉呼呼的一小团自己就能在侯府站稳脚跟了,自是捧在手里千娇百宠,一丝委屈都不肯让他受,以至于养成这般不通庶务又优柔寡断的性子,偏偏又没娶上个贤妇……倒是害苦了宗寿那孩子,本该是最最尊贵的嫡长孙,却因为亲爹不重规矩,让通房赶在正房太太前面有了孕,还护着不让打掉,亲娘又是个没气量贯会拈酸吃醋的,为了赶在通房前生下长孙 ,居然拿孩子的健康做赌注,服药强行催产…… 史氏想着林宗寿那苍白病弱的样子,痛苦的闭上了眼,作孽啊,刚才老三看自己的眼神……唉,当年被派去青州的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恐怕他也知道了,对自己这个亲娘也不信任了啊。</p>
夏初打起帘子走进来,担心的看着史氏灰败的脸色,轻柔道:“老太太,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心里却在砰砰直跳,刚才看两位老爷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啊,莫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p>
——————————</p>
崔氏和林远之回到房里,都忍不住同时叹了口气,夫妻俩对视一眼,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p>
“老爷,这可怎生是好,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大嫂步步紧逼,我倒是没关系,忍忍就过去了,可她怎么能拿延哥儿的前程开玩笑呢。”崔氏红肿着双眼,眼里泪光点点,却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贝齿咬住的唇角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血丝,在烛光下有种脆弱的美感。</p>
林远之也被气的够呛,一路都阴沉着脸,这时见到崔氏这般模样,忍不住缓和了脸色,上前轻搂着妻子的软腰,安慰道:“莫担心,还有你家老爷我呢,现在外间有宵禁,没法子派人出去,等天一亮,我就派人把那个洪妈妈一家看起来,不怕她翻出什么花样,就不信治不了那个刁妇。”</p>
倚在林远之温热的怀中,崔氏感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温声道:“妾身自是相信老爷的,可还有延哥儿呢,现在还没敢告诉他,那孩子不定会怎么难过呢,嫡亲的大伯母居然……”崔氏的话止在林远之压住自己唇瓣的食指上。</p>
“又不是幼童、妇人,哪儿那么容易难过。”林远之皱着眉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不过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门口,回头跟崔氏道:“都好几天没查那小子的功课了,今儿有时间顺便去看看吧。”便快步走了出去。</p>
崔氏看了看窗户外面那又大又圆的月亮,低下头轻轻笑了。真是的,这么多年了撒谎还这么别扭,明明自从延哥儿中了探花就不再检查了,这会儿又拿出来说嘴。</p>
吩咐刘妈妈提着灯笼追上去,崔氏坐在窗前,亲手拿起银剪刀剪去一截蜡烛芯,明灭的烛火下,她的脸色十分柔和。</p>
夜已经不长了。</p>
……</p>
第二天一大早,街上的人就处在一种诡异的兴奋中,碰到认识的人都要上前压低了嗓子问一句:“听说了吗?”</p>
然后那人也鬼鬼祟祟的望一眼周围,然后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听说了,可吓了我一跳,那老侯爷倒是个豪气真汉子,怎么嫡子这般荒唐,对了,这消息可靠不?”</p>
旁边也有那知情的,闻言一脸不屑:“嘿,这老子好的,儿子就一定好了?我看呐,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我弟弟的连襟的舅舅的二丫头就在宁远侯府大房当粗使丫头,亏得她长的有些粗笨,与她一同进府的好些姐姐妹妹都给那侯爷收用了,大部分连个名分都没有,只能顶着个通房丫头的名分到老。听说侯爷还养外室呢,最近不是收了个养女吗,就是那外室生的。”</p>
“天老爷,这丫鬟、外室和自己的儿媳妇儿能一样吗?这是要天打雷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