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月初四戌时,少林寺,藏经阁。
几盏长明灯下,跪坐二人,腰板挺直,一人微微低头,另一人直视对方。
低头者留着八字胡,肤色偏黄,眼睛靠拢鼻子,却硕大无比,穿着一身定制西装,即使跪坐下来衣服也没有丝毫褶皱。
他叫山本智和,是个大导演,是来求禅的。
而另一个人穿着袈裟,袈裟很旧,但被这位白胡子老头穿上却平添一分高贵。
他正在训话,他是空闻大师。
空闻大师长叹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施主,你怕是要交‘华盖运’了,且你这华盖,已经讹作‘镬盖’。”
“大师,这种运气是好运还是坏运?”山本智和双手合十,低头受教。
“顶有华盖,自然是成佛作祖之兆,对于我们和尚来说,或许是好运。”空闻大师轻笑,“可对于您这位大导演来说,可不太行,恐怕要被华盖罩住,怕是要碰钉子。”
“我的事业在中国正处于发展阶段,不敢碰钉子,有什么解决方法,还请大师指点迷津,万分感谢!”山本智和双手放在大腿上,深深一拜。
“哈哈哈哈”空闻大师长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
山本智和低着头弯着腰,抬了抬眼皮,默不作声。
“山本君,你也来我这里有几回了,可知为什么每次给你做法需要四下无人之时才能过来?”
山本智和刚开始身体一僵,没有作回应。
后来,他的眼神变得略微犀利,抬起头,挺起腰,直视空闻大师。
“大师,是因为我山本智和是日本人吗?”
“唉!”
空闻大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山本君有些不知所措。
“对对不起,刚才的失礼我深感抱歉,请大师明说。”
空闻大师站了起来,回身走去。
“古人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我已然古稀有三,还会在乎旁人的恶意诽谤?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求禅的日本人,我见他们也和见其他人一样,态度没有丝毫改变,可你,唉,山本君,请回吧。”
山本智和摇了摇脑袋,动也不动。
“空闻大师,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可以补救,我会尽力去做,我我可以承包一年这里的修缮费。”
“山本君,我说过,你交了‘华盖运’,是要碰钉子的,我这样,既是表露心声,亦是在助你呀。”
山本智和是个聪明人,瞬间会意,站起身来,手臂伸直,深深鞠了一躬。
“空闻大师,我懂了,十分感激您对我的帮助。”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
空闻大师微微颔首,转过身来目送山本智和离开。
“施主慢走。”
他没有送别,身为这里的住持,他有这样的权利和地位,况且,人在高处不能由心,他也不应该送别。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外面急促地脚步声传来,风声呼啸而过。
哐的一声!大门被推开,疾风冲出,吹灭了离门最近的两盏长明灯。
一个肥硕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挡住了月光。
山本智和站立不动。
日本的武士精神,不允许他退后一步。
他看向眼前的人,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此人的面孔。
但此人身着纳衣,一看便是少林寺的人。
山本智和转过头去,眼神再次变幻,但终归没有露出敌意。
“大师,您这是何意?”
只见空闻大师微微皱眉,语调却不急不缓。
“闻智,交给你的工作做完了?施主在此,你怎敢随意闯入?”
听到空闻大师说出这么一句话,山本智和才知道这并非大师本意,松了一口气,裤兜里的匕首也就没拿出来。
“师父,恕徒弟无礼,实在有要是商榷。”
闻智上前两步,顺手带上了门,拱手鞠躬,面露愧色。
山本智和本来是要走的,结果闻智把门关上了,他很是尴尬,杵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再次开门。
他看了看纳衣弟子,才发现这是进院门时的那位扫地僧,不禁暗自庆幸在少林寺没有得罪任何一位默默无奇之人。
谁能想到,一个扫地的竟是空闻大师的弟子。
少林寺果然出奇才辈出。
山本智和心里有了评判。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大师听闻眉头稍缓,从闻智的语气中他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